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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影视剧里,分别似乎总是在阴雨霏霏的日子,可八月末的广州,太阳依然高照,人人热汗淋漓、横冲直撞地走在街头,熙来攘往,似乎每个人都有目标、有归属。
桂春生的行李不多,就一只手提箱和一个行李袋,里头装着几套日常穿的衣服、财产文件证明、赴港证件、几本爱看的书,还有每日要吃的药,他不是啰嗦的人,大多数东西都留下了,轻装离穗。
万云看他把珠贝村小院儿里的东西几乎都舍弃下,有点不敢相信,当初凌老师可是搬了十几个箱子走呢,桂春生只说那些都是身外之物,让他们小两口看着处理就好。
关于桂老师在香港的家人,周长城和万云不免要打听打听,至少得知道那头都有什么人,性格如何,桂老师和他们能不能合得来,要是合不来,他们立马就请桂老师回广州来,绝不能受气。
桂老师说他们两个是瞎操心,只是简单讲了一下桂世基已经结婚,并育有两个孩子,至于个性如何,他想了想,最后没有多说,数十年不见,少年成长为青年,又历经这么多事,性情大变也是有可能的,没真正见上面,都说不准。
本来还想打听打听桂老师妻子的情况,看桂世基发来的电报,这位昔日的桂太太也在香港,可桂春生一字不说,几乎是守口如瓶,仿佛中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再想到广州的裘阿姨,这些令人尴尬的状况,都让周长城和万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最终只能含糊带过去,桂老师留下神秘又不解的往事,直挠得他们两人心痒痒的。
广州站,广九铁路候车室内,有不少赴港的旅人,每个人面上表情各不相同,有兴奋向往的,有离愁别绪的,也有盘点行李踌躇满志的。
周长城和万云替桂老师挽着行李箱,站在一旁,依依不舍看着他和朋友同事们告别。
昨晚三人吃饭时,桂老师数次哽咽,反反复复保证一定有机会再见的,万云已经小声哭过一回了,睡觉前说好不再哭,今天不知怎么,到了分别这一刻,眼泪又要涌出来,周长城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和鼻子红红的,哭的时候不敢让人看见。
人世间,离别的眼泪总是流不尽的。
“裘阿姨呢?真的不来送送桂老师吗?”万云小声问,又四处张望,甚至天真地渴望在人群中发现她隐藏的身影,就跟电视剧情节一样。
周长城也四处看了几眼:“裘阿姨那样有原则的人,说了不会来,就不会来的。”
万云低着头:“我还以为裘阿姨那样的坚强的人,会坚持到最后一刻呢。”
周长城揽住她:“人心肉长,裘阿姨怎么会例外呢?”
“你看桂老师,他其实也在等裘阿姨。”万云捅了捅周长城,暗暗示意他去看桂春生的神情,“我看他时不时望向站口。”
周长城只是在内心无奈地叹口气,老一辈人和自己这一代总有代沟隔阂,很多事情又不愿意直接摊开来讲,或许也是不愿解释,次次都说得云山罩雾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其实不太明白桂老师和裘阿姨的这种相处与选择,两人感情如此稳定,怎么会说舍得就舍得呢?
还有四十分钟就要登车了,桂春生和朋友们一一握手告别,说好要保持联络,可大家年纪在这儿,再加上一些客观原因,浮云一别,恐怕就要流水数年了。
人到中年,知交零落,独行人世才是常态。
等桂老师的朋友们逐一离去后,周长城和万云才围了过去,时间仿佛被压缩成了几句话,很快就轮到桂老师检票的那趟列车了。
临近十点,有戴红袖章的工作人员手持喇叭出来喊:“到香港九龙红磡站的旅客,请拿好车票和证件准备上车!证件检查严格,不要侥幸!不要作假!不许携带违规品!一经发现,一律不准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