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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几年,全国整体的经济是很吃力的,因为“价格闯关”还在持续,而国企改革也在寻找出路,国家财政需向地方财政借款搞发展,在对内的改革方向上,经济政策和发展都走得很谨慎。
可彭鹏生产的这种不大不小,居民每日都要用到的日化品,反而在两广、两湖和闽南地区打出了一点名气,走货量大,薄利多销,价格又不吓唬人,他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偶尔花点钱在收音机和报纸上打打广告,经销商和百货店都爱找他这种大方的厂家进货,营业额就上来了。
大家还在一个月工资只有两三百时,他已经有能力过上电视剧里那种“鱼翅漱口,喝一碗,倒一碗”的生活了,只不过彭鹏本质上还是农民出身,爱吃的仍是河南烩面和胡辣汤,丈母娘包的猪肉水饺,他一顿也能干下去三十个,跟人喝酒的时候,洋的啤的白的来者不拒,但背地里骂洋酒是马尿,啤的没劲,家里放了十几箱的宋河酒,还是老家的酒喝起来对脾胃。
去年彭颖生下儿子彭庄后,彭鹏立即斥巨资三十万买了辆黑色的奔驰,说要庆祝儿子出生,那骚包的样子,上牌后,还特意开到海珠给朱哥冯丹燕一众老乡看。
锦衣可不能夜行,于是彭鹏又叫上个块头大,会开车的老乡,前头由他公司的货车司机开路,带着漂亮老婆和一双儿女,荣归故里,将儿子彭庄的大名登记在村里的族谱上,接着,又继续花三万块在老家建了一栋三层高的小楼,让爹娘和哥嫂们住进去,还给来喝彭庄周岁酒的亲戚们,一家发了一百块钱,成了村里、镇上和县里最威风、最有出息的男人。
老家人个个都在说他们老彭家祖坟冒青烟了,又马后炮夸彭鹏自小就与众不同,全然忘了以前他在村里偷鸡摸狗讨人嫌的事。
彭颖看到丈夫从箱子里掏出一沓又一沓的钱,忍不住劝他:“我们的日子刚好了点,就这样大手大脚地花出去,你也不珍惜珍惜!当初手泡肥皂水里,一年到头,手上的皮没一块好的!这才多久,就忘了?我们还有双双和庄庄两个要养,多少也给孩子们留点钱!”
但彭鹏不在意,继续往外拿钱,中华烟红双喜和几捆没拆封的钱堆在一起跟小山一样,他回老家就是要扬眉吐气、一举成名的:“你们女人家,就是小气!人家那个谁说的,千金散尽都还能回来,何况我彭鹏也没有散尽千金。放心放心,回去出两单大货就回来了!我的宝贝孩子才没你这么孤寒!”又带着点儿训斥的语气说,“好不容易回老家一趟,爹妈和乡亲们都看着,你别扫我兴啊!”
彭颖烦彭鹏的这种不由分说的大男子主义,两人为此吵过不少架,但又没办法,赚钱的人是男人,厂里的账全在彭鹏手上,她手上的钱都是丈夫给的,说话一点底气也没有。
等彭鹏出去和老家人一起喝酒后,她那寡母王阿婆抱着小外孙进来,劝女儿:“男人就跟孩子一样,他强的时候,你哄一哄,顺一顺就行,别和他逆着来。尤其是彭鹏这种有本事做生意的大老板,哪个不是头上长角的?你现在比我那时强多了,只要他不少你的,你就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
彭颖很小就没了爸爸,是寡母带大的,王阿婆不是那种柔弱的女人,反而十分凶悍,想也想得到,乡下一个寡妇要带大三个孩子,不当悍妇是不行的,对着上门找麻烦的人,王阿婆从不怕动手,母强女则弱,彭颖从前看着冷淡,但实际上一直不是个多有主见的女人,更是一直对老娘的话言听计从,气恼了一番,又自我开解,这才没有再和彭鹏吵下去。
在老家和路上折腾了小半个月,等回到广州,路过从前他起家的小作坊时,彭鹏一时兴起,下车去看,里头杂草丛生,散发着难闻的霉味臭味,有些木头和箱子还是他之前留下没丢的,自他那个肥皂小作坊搬走后,房东就再没将这栋小楼租出去过。
一时间,彭鹏心头豪情四起,跟彭颖说起自己之前在这儿是多么辛劳艰苦的话,忘了他们刚结婚时,彭颖也是陪他住在这儿的。
彭颖也想起从前的事儿,瞪着一双柔和美丽的眼睛,横他一眼,煞是动人:“我从电器厂出来,跟你住二楼,上头的那个木头纱窗还是歪的,叫你钉好,你总说忙,就是不肯去钉,我每回睡觉都要小心翼翼避开,生怕那块木头砸下来!一直到我们搬走了,那纱窗也是坏的!就这样,还说你疼我!”
彭鹏嘻嘻笑:“忘了忘了,我老婆也跟我吃过苦头的!补偿你,补偿你!”
他补偿的方法,就是转头花了五万把这栋小楼买了下来,记在了彭颖名下,说往后带孩子们过来忆苦思甜。
彭颖拿着新到手的产权证,哭笑不得:“我们现在有大厂房,又买了地建楼,家里加上做家务的保姆,也才几个人,住都住不过来。你花钱买那栋没用的老楼做什么?谁有空去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