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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十佳走后，他住进了骆十佳之前的房间。里面有她落下的一些小东西。沈巡每一次发现，都视若珍宝，仿佛老天垂怜，恩赐了什么无价之宝一样。
她擡起头，看了看保姆，又看了看骆十佳，表情是那么凄凉。
沈巡躺在骆十佳睡过的床上，上面仿佛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枕头上还有两根骆十佳的短发，沈巡嗅着那味道，才稍微感觉到一丝困意。
栾凤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许久自嘲地笑了笑：“在这房子里被叫了这么多年的太太，至今都没弄明白，究竟是谁的太太？”
枕头下有些硌人，沈巡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小巧的笔记本。打开笔记本，内书脊里夹着一支笔。本子上记录了一些骆十佳的行程和安排，一板一眼，那是一个女律师的习惯。
“太太，你的药。”
往后翻，是骆十佳做的一个小型的账面。上面有沈巡矿井里遇难者的名单，每个人的年龄、家庭人员、工作年份、工资水平，按照国家规定的赔偿水平，记录了每个人该赔多少钱。
骆十佳体内有股压抑不住的火从脚底心直蹿到头顶，她重重拍了一把桌子，正准备说话。保姆阿姨恭敬的身影出现在饭桌上。一盒药被放在餐桌上。
再翻一页，是她的个人存款、基金、房产、提成……每一条都算得极其仔细，细算到了个位。
栾凤低着头，叉子落在那绿油油的蔬菜之上，许久才说：“我已经回不去了。”
她算好了沈巡需要多少钱，然后算好了她可以给沈巡多少钱。
栾凤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骆十佳只觉得心寒。她心酸地咄咄质问着：“你舍不得现在的生活，所以你舍弃了我，是吗？”
一个小小的本子上，记载的是她这么多年积攒的一切。她毫无保留，准备全部拿出来给沈巡……
栾凤重新拿起了叉子，淡淡说：“吃饭吧，别想七想八了。”
沈巡看着那些数字，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手下意识捂住眼睛，掌心竟感觉到了潮湿的水汽。
“你希望我留在这里吗？希望我们保持这种关系吗？”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流泪？这在沈巡近三十年的人生里，是绝不允许的事啊。
“这里不好吗？”栾凤微笑着问骆十佳：“吃得不好？还是穿得不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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