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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应钦当时对这件事的体会并不深刻，而现在想来，到底是怎样的生活，才能把六岁的孩子炼成这样？
他久久地凝视着程端五，那样温润又细致的眉眼，皮肤莹白泛光，眼神却空洞可怜。她的表情防备又困惑，像只迷失的小鹿。陆应钦觉得心有些疼。
他后来也让关义去查过程端五，对她这几年的生活也有了一些了解，但是当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到了，想着这女人怎么能这样？偷偷摸摸把他的孩子生下来，却又想嫁给别人。
程端五的表情没有变，她以一种复杂的神情望着他，一动不动。最后，陆应钦妥协了，挫败地走向她。
现在想想，她也是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了吧？
“端五，”他第一次去了姓氏以一种亲昵的姿态唤她：“你过来。”
他对她那样步步紧逼，比一比，和过去她加诸在他身上的，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陆应钦觉得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无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已经开始自省。
他知道自己对她的威胁、禁锢，只会让她越来越远。可是即便是这样的接触，他也不忍心不要。即便是她日日夜夜地冷漠相对，也好过看不见，也好过她跟别人走。
这么想着，不由得把已经熟睡的程端五抱紧了一些。她睡熟了，他才敢放肆地抱着她。一思及此，他不由苦苦地一笑。
陆应钦第一次诚实地面对了自己心底最原始的反应。他知道程端五已经不知不觉地驻扎进了他的心里。即便他再怎么反抗再怎么不承认，事实就在那里，他对她，由最初的厌恶，到不甘心，再到关注，最后变成了一种似恋慕似禁锢的复杂感情。他总是想见她，想到夜夜难眠，他想拥有她，可是他不敢更粗暴，他怕伤了她，伤到她永远不肯打开自己的心门接纳他。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有过如此忐忑的心情。似乎，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陆应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