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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马扩辞别了粘罕,率军渡过河去,粘罕遥遥挥手作转身便走,丝毫没有将河对岸耶律大石的万余骑兵放在眼里。倒也不是他托大,而是有恃无恐,耶律大石这一部纯是骑兵,非但没有渡河的器械,就连甲冑也不是那么完整,倘若贸然渡河来攻的话,只有给他这三千女真甲士作箭靶子而已。
而看耶律大石上一仗的用兵和历来行事,当不至于如此鲁莽,那么现在两军隔河对峙,除了大眼瞪小眼之外,什么也作不了,不走何待?只是粘罕走了一程之后,当道却逢着斡离不飞骑赶来,一问马扩已然交到辽兵手中了,斡离不气得将马鞭都撅了,叫道:“这厮好不奸猾,走的快!”
粘罕立知有事,忙问斡离不时,方知东路辽东归宋之后,双方边境上摩擦事件急剧增加,阿骨打想起马扩走的急,恐怕是大宋朝心怀歹意,故而遣他前来追赶马扩一行。粘罕了然,点头道:“既是如此,敌国之意叵测,我兵越发不可在此久留,须得尽速回返国中,方好从容定计。这便走也!”幹离不听的有理,亦只索作罢,两下合兵一处,回辽国上京去了。
这等心思,双方的统帅其实都是彼此相知,耶律大石遥遥见粘罕走远,心中亦有些感叹,能够不把刚刚遭受的失败当成负担,进退间如此潇洒自如,足见对手亦是一员良将。粘罕这一走,却趁了他的心,只因适才马扩的那一句话。已经显示出形势发生了巨大地变化。
当下接着马扩一行,顾着周遭尽是军士,耶律大石强自按捺。直到回到饶州城里,安排马扩使节住下之后,方请马扩坐定了,摒却左右,问道:“适才河上言语传递不确,恍惚听得使人说及。乃是大宋为我国与女真讲和,果然否?”
马扩到了辽兵之中,已是一身松快。不过他现下还不晓得斡离不来追他,知道的话更要庆幸了。当时听到耶律大石问讯,便道:“确是如此。好教大石林牙得知,某在贵国上京外见到女真国主阿骨打,申明我大宋不欲两国交兵之意。那阿骨打亦不加留难,其意已许,现有国书在此为凭,只是私相授受。国礼不容,恕不能交于大石林牙观看。”
耶律大石见说。已是信了八成,急道:“如此说来。那女真兵马便要退却回国?却不知上京曾否失守?”
马扩叹息道:“某到彼处时,上京已失数日,女真兵肆行无忌,其状难言。只今阿骨打既许罢兵。不日即当东归。大石林牙诚能率军收复上京,亦是大功一件。”
耶律大石闻言,且悲且喜。悲者上京已然失陷。自己终究是兵少不得冒进,女真劫掠屠杀之残酷,他素所知闻。听马扩说道女真兵肆行无忌,正不知上京城郭人民受了何种涂炭,心中怎不悲愤?
喜者,好歹敌兵退去,辽国粗安,若能收复上京,招谕流亡,有几年时间生聚教训,辽国中兴大有希望。现今大宋得了辽东,与女真接壤,两国之间有了地缘关系,自然也就有了利益纷争,再不是辽国两面作战的局面,变做了三国逐鹿,其事尚有可为者。
当下谢过了马扩,请他早些安息。自己出得房来,却听军中颇有哭泣之声,他唤过身边军士一问,方知上京失陷地消息已经传到了军中,往常虽有流言,却无着实消息,因此耶律大石为免动摇军心,下令一律不许谈论。现今从宋使随行人员的口中得了确信,众军士心中悲愤,号泣者处处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