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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张听在耳中,记在心里,的确,叶公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谦和而保守,可实际上,他一直在暗暗效仿北方赵国的一些东西,比如在宛地大兴铁业,楚国本来就要一些冶铁基础,经过数年发展,宛地已经成为楚国最大的冶铁中心。一同被效仿的,还有赵国的以律法为尊的精神,只是叶公用的依然是楚国的旧法《鸡次之典》,也没有照搬赵国军功爵等制度。
“夫子,时值腊祭,弟子带着了些肉干来……”子张从褡裢里将东西取出,放在席子边。他在外面也有自己的生计,每个月都会带一些粮食和肉脯、干菜来,虽然不多,但也能略表心意。只是每次想到这些东西夫子吃的极少,大多数还是接济外面那群人,他就一阵恶心。
然而子张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夫子穷尽一生,一直在寻找贤明之君,然而现在全天下最贤明的君主,莫过于赵侯和叶公了吧,但二人都对夫子的仁义之说敬而远之,反而对名法青眼有加,而且取得的效果都不错,赵国大霸北方,宛叶富称南国,而夫子口口声声说的坏处,却只应验在诸侯和贵族身上,百姓多半是乐见其成的。
在政治理念无人理睬后,孔子的生活也渐渐转移到了学术上,他正在把王子朝带来楚国,又流散出来的典籍加以编篡。
如此看来,这是赵侯和叶公瞎了,不识真龙呢?还是夫子和众师兄的理念出了问题,已经不适应这个时代了呢?
虽然做了叶公的“上宾”,但孔丘屋内十分简朴,除铺陈了几面草编的坐席、放了一个矮案、案上有铜俎陶豆外,别无他物。子张见夫子正跪坐在东边临窗的席上,正就着清晨阳光,全神贯注地书写手里的简牍,笔则笔,削则削,他进来后也未回头。
这个问题在他的母邦陈国陷入亡国之危的时候,愈发强烈,怀疑在心中产生,几乎击垮了子张十年来所学的一切。阵痛之后是更深刻的思考,思而不学则殆,他决定不再自寻烦恼,而是要离开宛、叶,去更广阔的中原看一看。
是孔子,一干人等这才偃旗息鼓,恨恨地看着子张脱了鞋履,只着足衣,趋行而入。
“弟子这次来,是向夫子告别的……”
就在这时,里屋内却传出了一声苍老却依然有力的声音:“宪!君子和而不同,勿要为难,让他进来!”
孔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久久未言,许久之后才叹息道:“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