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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明义舔了舔嘴唇,在他的命令下,长矛兵再度上前重新列阵,自己麾下的那些将领们,也都开始下去对自己的士卒进行训话。
藤甲兵,都出自白蒲,并非都是白氏子弟,但基本都是沾亲带故的同乡人,这样子的军队,他们往往不喜为真正的统帅所喜欢,因为他们很容易抗命,但放在恰当的地方常常也能起到奇效,那就是,他们会很坚韧,不容易崩溃。
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了。
迟明义回过头,看向下方军阵中央的六架披着沾布的方块。
先前原本停放在其寨内的两架投石机已经于前日被送走了,雨后,他曾派人去远处查看过,据说砸死了一个哨骑。
虽然只留下战马的碎肉身子,但马都被砸死了,马背上的骑士难不成可以幸免?
应该是同行的燕人探马将其尸首给收走了吧。
不过,尽管如此,迟明义还是将那两辆投石车给交了出去,换来了三架巨弩。
再加上其寨子里本就有的三架,凑成了六架巨弩。
因为,在迟明义看来,还是巨弩更适合自己的寨子,投石机的抛射效率太低,且自己据寨而守,那玩意儿效用不大,但巨弩,对着当门,立于军阵,足以成为任何向自家军阵冲锋敌军的噩梦。
先前燕人在填土时,他忍着没用巨弩,虽说那样子的话,也能造成一些燕人的伤亡,但还是等到燕人真正冲锋时再用,保管能让燕人大吃一惊。
迟明义的目光眺望远处正在重新结阵的燕军,
手指,
死死地掐着塔楼的墙板,
来吧,
我就不信,
你们燕人号称自家的铁骑再无敌,
难不成,
还真能不怕死!
………
“对方身上穿着的是藤甲,为什么不用火攻?”
一边,已经在等待着接“酒”的阿铭问道。
剑圣有些疑惑道:“火攻?”
郑伯爷则笑了笑,道:“火攻能有用?”
阿铭道:“不是说诸葛亮火烧藤甲兵么?”
“诸葛亮是谁?”剑圣问道,“难不成,是诸葛家子弟?”
诸葛这个姓,不算常见,但也不算罕见。
郑伯爷摇摇头,道:“你当是做火爆腰花?”
“属下就是问问。”
“藤甲这种东西,没那么易燃的,再说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楚军难不成会不懂?防火的话,藤甲外头披一层鱼皮就是了。
诸葛亮火烧藤甲兵本就在正史上没有过记载,另外,有个常识,大火里死去的基本是被烟给闷死的,被火烧死的其实是少数。
再说了,真论防火的话,咱们的甲胄反而不见得比对面更防火,铁甲本就更容易导热,火烧起来往铁甲上搁点孜然,就可以直接烧烤了。”
“哦,原来如此,是我想简单了。”
剑圣微微颔首,心想还有这么多的道道,当下,又问道:“我观那楚人阵列还是很稳健的,接下来冲阵可不好打。”
“自古以来,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阵列再好,也怕不要命的。”
郑伯爷的目光,落到了前方野人阵列那儿。
抬起手,向前一挥。
身后那名执旗骑士将旗杆交给袍泽,自己,则又将一面旗杆提起,策马上前。
“伯爷赐旗!”
苟莫离抬头看向那面刚刚被送来的旗帜,那是桑虎先前带部族归附时其制作的雪狼皮王旗,只不过后来这面旗被伯爵府给收纳了,现在,物归原主。
“替我谢伯爷。”
苟莫离伸手接过了王旗,举起。
其身后,一众野人骑士纷纷提起自己手中的马槊,发出大喝。
曾经,在这面王旗下,野人王纵横雪原,招纳部族,也曾破关而入,侵入三晋之地,更曾望江江畔,一举将数万燕人赶下江面化作水鬼。
眼下,
这面王旗再度回到了苟莫离的手中,任其挥舞。
剑圣长舒一口气,道:“在于让人去送死的事情上,你不比他差。”
“心疼了?”
“哪的话。”
“不心疼就好。”
“对野人,就一直这般么?”
“一直让他们去送死这件事?”
“是。”
郑伯爷点点头。
“就一直么?”剑圣问道。
“也不一定。”
“到什么时候为止?”
“到你觉得心疼为止。”
剑圣沉默了一下,道:“所以,我上面那句话说得对。”
“哪句话?”
“在于让人去送死的事情上,你不比他差。”
……
伴随着梁程一声令下,
真正的冲寨,
开始了!
打前排的,并不是野人骑,而是柯岩冬哥率领的两千多雪海战兵。
这两千骑在冲锋至一段距离后,张弓搭箭,进行抛射,随即,大半直接下马,一手持盾一手持刀上前,顶着央山寨内射出的箭矢,开始清理央山寨外围的路障。
好在,因为大军来得突然,且一直袭扰,导致央山寨正门外围,并未有机会留下太多布置,所以,在付出一定伤亡清理开路障且用绳索借着马力拖拽下外围栅栏后,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呼喊声,野人王挥舞着狼皮王旗,率领自己身后的三千野人骑,开始了真正的冲锋!
这场冲锋,没有退路,只有向前,向前,再向前!
真正的重头戏,来了。
郑伯爷一边伸手抓着胯下貔貅的鬃毛一边开口道:
“昨晚的袭扰、挖土,今日的填土推进,包括先前柯岩冬哥带人下马推开路障,这一切以及为此所付出的伤亡,都是前戏;
为的,就是苟莫离的这一哆嗦。”
剑圣点点头,道:“很生动,也很形象。”
“怕你听不明白。”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