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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上述原因,当严正肃和方敦孺将《募役法》中关于助役钱的收取范围扩大到士大夫阶层时,郭冲心里是哭笑不得的。他心里想得是,我知道你们对朕忠心,很想让大周的财政得到改观。可你也不能将手伸到这些人的口袋里啊。朕若是答应了,这帮人肯定要起来吵闹,朕还过不过日子了?这不是给朕出难题么?
不过,郭冲也不想打击严正肃和方敦孺的积极性。现在他们两人在自己授意之下进行变法,倘若挫伤这两人的锐气,对变法是极其不利的。在这种情况下,郭冲选择了冷处理,暂时不置可否,将此事拖下来并且有技巧的将这个意向透露出去。郭冲的处理很巧妙。倘若官员士大夫们对助役钱的反应并不太强烈,那么或许还真的可以在他们身上搜刮点油水出来。倘若他们反应激烈,那么也可以让严正肃和方敦孺心里明白,他们的想法是无法实现的。他们若是聪明,便会放弃这个作法。
这便是为君之道,搞平衡最实惠的作法。自己其实只需居中调停一番,让双方都不至于斗个你死我活,都能有台阶下,便是完美的结局。
事实上这个办法很奏效,消息放出去后,确实反映有些激烈。郭冰第一个便跳出来说话,说严正肃和方敦孺太不像话,变法变到皇亲国戚官员士大夫们头上去了。是不是要皇亲国戚各级官员们都把家产充公给朝廷,以全严正肃和方敦孺的名声?
对于这样激烈的言论,倘在以前,郭冲必是要严厉斥责的,但这时候郭冲却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闷着不啃声。其他人看到这一点也开始附和。一时间言论滔滔,闹得有些沸沸。郭冲便将严正肃和方敦孺找去,告诉他们外边这些反应,请他们郑重考虑。
严正肃和方敦孺当然不能无视这些言论,上次方敦孺让林觉去劝解郭冰不要发出一些激愤的言论,便是因为感受到了这方面的压力。而且,迫于群情之愤,严正肃和方敦孺也不得不将《雇役法》的制定时间推迟。但这不代表他们会妥协。若论天下何人头最铁,严正肃和方敦孺绝对是最为头铁的那一双。他们只是在等众人情绪冷静下来,选择一个最好的时机来说服皇上。
而机会就出现在年前腊月里,当东南四路试运行的官贷银两收缴成功之后,成果斐然。四路放贷所得利息银近两百万两,这受益之巨令人咂舌。倘若按照这样的受益,全大周各路全部推行之后,一年受益恐多达千万之巨。光是多出来这一千万两银子的税收,便可大大的缓解朝廷财政的压力了。
至于这官贷银两收缴过程中所产生的一些负面之事,跟大局而言,微不足道。因为催缴本息,逼的一些百姓破产,死了一些人,其实都是变法所付出的代价,这是严正肃和方敦孺两人的共识。
带着这样的巨大的成绩单,严正肃和方敦孺便有资格跟郭冲再谈一谈这《雇役法》所产生的收益了。严正肃和方敦孺给郭冲算了一笔账。以收缴银两的方式代替劳役,朝廷可以得到数目庞大至千万的银两。这些银两不但可以雇佣闲散游民去服劳役,更可以在危机关头作为一笔周转的资金,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表面上看,这是以银两换劳役,其实本质上,这是将百姓的劳力以银两实物的形式储存在国库之中,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随时可用于各种应急事务之上。这才是真正的价值所在。
简单而言,以前驱使百姓服劳役,自然是因为国家建设的需要。但劳役仅仅是劳役,只能用在筑城挖河开山造路运输物资跑腿做饭这些事情上。有些事却非劳役所能为之。比如,打仗缺粮,百姓的劳役可以帮你运粮,却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倘若无粮可用,也就无粮可运。再多的人力也是一钱不值。而这《雇役法》的妙处便在于,可将人力换算成银两实物,可以用在任何地方,这可比劳役要好用一万倍了。
而“宽剩钱”“助役钱”不过是另外的名目而已,其目的还是为了充盈国库。严正肃特别的解释了为何必须要征收官员们的助役钱的原因,并且以田亩多少的方式进行钱银的摊派。
首先是形势所迫。现在大周的情形,田亩兼并之严重,豪门富户富的流油,贫富已经极端的分化,是时候逼着他们吐出一部分油水出来了。这可以逼着他们吐出一部分田亩来,保证基本的耕种田亩的红线。保证农户的数量。这才是稳定的基础。
其次是从道理上而言。严正肃说的更直白。他说当今士大夫阶层现在比朝廷肥的多了。朝廷现在捉襟见肘,这帮人享受着大周给予的特权,却不为皇上分忧,这是不成的。助役钱便是要他们拿出部分钱银来反哺朝廷表达忠心的手段。倘若说皇族和士大夫共天下的话,那种共生的关系应该是共荣共损才是。现在朝廷没钱,便是皇上没钱,你们这些士大夫阶层却肥的流油,却不肯出血,这是他们的不是。是他们违背了共荣共损的原则,而非是皇上。所以皇上大可不必担心这些人叫嚣,道理在皇上手里,而不是他们。如果这么点小钱都不愿出,便是不忠之臣,这种人皇上又何必去维护呢?
正所谓人嘴两张皮,道理在不同人的口中以不同的角度说出来,便会产生不同的效果。严正肃和方敦孺这一番话说出来,还真的打动了郭冲。郭冲不忿的想:是啊,你们这些人享受着朝廷给的特权,个个腰包鼓鼓。现在朕没银子了,跟你们拿一点又怎么了?你们不想出,不就是想要朕完蛋么?如此不忠,我还维护你们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