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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天公不作美,今夜黑漆漆,肉眼可见的只有浮云里的一轮浅浅的残月。
云很淡,不值得看,倒是那月,抬眼间使他们不自禁陷入一种虚幻,仿佛回到了乌黑的村里,置身自家前院里,一样如以前坐在门口纳凉。
举头望明月。低头缘何思故乡?大抵日落而息的庄稼人,在缺灯少电的农耕时代,闲来无事跟他一块望月亮的都是家人。而现在,他离故乡离家远远的,恍惚之间,一种熟悉的感觉不免牵动起记挂。
但整夜没事,总不能一直看月亮。
夜里没活的工人,都在动用自己的五官、四肢,打发时间。
“一对三。”“管上,对五。”有的在打牌。
“像这么大的碗,在家里,俺能喝这么十来碗烧酒。”有的在侃大山。
“哎呦,赵工长他们木工组不讲究,又把木料搁在路中间,差点没把咱绊倒。”有的在抱怨。
其中,也有得空清闲,脑子的活路一轻松,突然渴望看书的从陕西带来的满满两大箱子的书,一小半是外公传下的,一多半是那个男人留下的。据说他下乡来李家村的时候,背的行囊里装的就是这些毒草。
关键他不止带,而且在夜里还悄悄看,不但看,有时借机到城里,更会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冒险淘回来几本,《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等,都是他熟练地运用“地道战”、“麻雀战”,成功躲过一次次的明搜暗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