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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气的是,他还耍了心眼
蒙骗村里的父老乡亲,说是给他们诵读语录,可到头,他给讲的,全都是这些。
李家村有阅历的叔伯辈,对他是又爱又恨。而在李家村近三十年的记忆里,也不可以没有他。没有他,当时同一辈的他们,就听不到《双城记》、《悲惨世界》、《茶花女》之类的悲喜故事,但也因为他,李家村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得替他兜着藏书的事,一个个都提着心、吊着胆怕被连坐打发去批斗劳改。
同样,这是这个人作为父亲,留给离三唯二的东西,另一件是苦难。不过他没有狭隘,书照样读,也因此爱上读书。
剩下的一多半,就是离三费时费力攒下的。有的是从县里的图书馆、从学校的阅览室、从大大小小拢共二十七名教师那抄的,有的是省吃俭用,咬牙跺脚,横了横心从书店里买的,比较稀罕的像高鸿业的《现代西方经济学》,是他央求着老班邮订的,还有一些,是每逢在垃圾回收站打零工,用自己的工时小心翼翼换的。
当然,里面不包括他离开秦川山河两天前买的二十七本,也不包括他将来从每月工地发的生活钱所购置的。
学而时习之,温故而知新,那么多书,现在的得空了,离三读书的冲动如涌入堤坝决口的洪涝,强烈到一发不可收拾,难以压抑。
“土子,工地的灯一般亮到几点?”
离三这会儿,跟马开合、李土根蹲在一块,翻着李天甲开小灶偷给他们的图纸,一点一点地学看图。
李土根正搔着头,纠结问题。一听离三问话,回答说:“八点啊,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