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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七日天气晴朗,当空的娥眉月分外明亮。下面的草地上升起了一团篝火,篝火两边搭着两顶帐篷。帐篷是桐油泡过的麻布,防水怕火,不过南方地区雨水多,防水自是第一要素。
郑洽和方泠在一条溪边风景,其他人正在篝火旁说话。既然张宁把郑洽支开了,应该是有话要说,众人都等着他说话。不料张宁刚想开口就打了个喷嚏,火边烧着一种驱虫的草,烟雾极大熏的。
他揉了揉鼻子,总算开口说道:“赵二虎,你念及滴水之恩千里追随,叫人十分敬佩。但你也知道咱们在朝廷眼中是乱党。”
赵二虎忙道:“一路上我才知道原来恩公贵为建文皇上之后,在下绝不敢认为恩公是乱党。”
“大义是大义,现实是现实。”张宁摇摇头道,“我父皇乃太祖长孙,是太祖高皇帝钦定继承大位者,无论从律法法理还是宗法大义,都是正统的天子。但现实是‘南京之役’后,父皇在战场彻底失败,永乐用武力夺取了政权,并且经过二十多年的统治稳固,什么大义早就是一个屁了。”
众人都没有说话,就连春梅也不敢拿这种事说些古怪的话。张宁说的倒是实话,但是他本来是皇子现在变成流寇罪犯本应怨恨才对,不料他却淡定地实话实说,着实有些特别。
张宁着赵二虎说道:“你一路跟来,我也在想这个事。我知道二虎忠勇不畏死,但你在徐州有家有室,万一连累了他们,于心何忍?”
这些赵二虎不由得垂下眼皮,不敢正视张宁,一时无言以对。前不久张宁自己家的人都被官府给凌迟处死了,这种事真不是闹着玩的。
张宁见状,好言道:“所以我帮你想了两个办法,第一、什么恩或什么大义不当饭吃,咱们与当朝的恩怨争斗和你关系不大,明哲保身你还是回家去,我给你路费;我也不怕你回去了告发我,咱们本来就是反叛者。第二、你若是诚心跟我,得改名换姓重新弄个身份,就算以后栽了,官府也查不出你的底细来……
石门县大胜寨的侯坛主不是被抓了么,他手下的教众党羽肯定也是死的死抓的抓,你就说自己是侯坛主的手下,侥幸逃出来的。这不就有个合理身份了?你的真正底细就咱们这里的几个人知道,都不是外人,今晚说好了替你保密。这事多半就没啥问题了。再说咱们也不一定会栽到朝廷官府手里,如果现在就知道一定会失败,那还闹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