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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一个俊朗绝俗的少年西出好城,自柳城验过通关文牒,飘然进入了宇文国内。
方此之时,中原汉、晋两国时时交战,辽东燕地一族三国,东有慕容,西面与汉国接壤有段国,两国都在辽东塞障之内,当时俗称关内,但这个关内与后来的说法又不一样。以此来说,宇文又在辽东塞外,境内颇广。其实,宇文氏王族严格来说,上曾不算是鲜卑人,但此话不在本书之列,况且他们本来出自阴山,来到此地与鲜卑居住久了,也很难说。而‘宇文’两个字也含有深意,古代俗称天为‘宇’,国君为‘文’,之所以用‘宇文’为国号,乃是‘上天所授之君’的意思。据说当年宇文的开国之君宇文泰曾猎得玉玺三纽,上面写着‘皇帝文’的字迹,慕容泰以为此乃上天所授,就建国‘宇文’。
当然,这些说法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只是传说如此。
如今正到秋高气爽,塞障之外海阔天空,土地广阔,与那慕容虽然一线之隔,却似两个独立的天地。
慕容焉信马游缰,行了两个时辰,看看天色将午,欲到前面道上打尖的地方歇歇,吃点东西。哪知他沿途寻了许久,只见有店,不见有人,一连三家都是如此。没有客人还不算什么,但天下哪有将店扔下不管的老板,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他到了一片疏林,那官道一折,迳向西走,拐角地方有个茶棚,慕容焉一看,突然发现那地上躺这一个老人,当下急忙上去将他扶起,看他胸肋间似是中了一掌,虽未至命,但这老人毕竟年纪大了,所以吐了口血,竟然站不起来。慕容焉当下二话不说,急忙取了上好的疗伤之药为老人服下,又运真气将淤气排出,那老汉方颤抖着长吁一声,悠悠转回,望了慕容焉一眼,连连道谢。
慕容焉道:“老人家不必客气,你怎么被人打了?”
那老汉看慕容焉是个诚执的人,当下摇头长叹一声,无耐地道:“年轻人,实不相瞒,今日老汉我在做生意事,突然见一个象你一样大小的年轻人踉跄到此,身上有伤,我就送了些吃得给他,那少年过意不去,临走时说他叫慕容焉,今日钱先欠着,他日要回来厚报呢……”
慕容焉
闻言,不禁一怔,遂将那老汉扶起来,听到继续道:“我只是帮他一餐,哪里指望要他报恩,只是慕容焉这个名字我也听过,是我们族内的大英雄,虽然不是宇文国人,但却是个大好人,帮他我自己都觉着高兴嘞……”
慕容焉听老汉絮絮叨叨,但却感他至深,心道我慕容焉何德何能,竟得三国百姓如此厚爱,但却不知为何还有人冒充自己,而且是身受重伤。
那老人接着道:“当时我看他身上有伤,想让他在我这里休息几天,但他死活不肯就走了。哪知他走不到两个时辰,突然来了六个人,都带着刀,领头的大胡子说找一个年轻人,他们说了样貌,问我见过没有。我一听他们找的正是慕容焉,就死活不告诉他们,结果他们打了我一下,向西追去了。”
慕容焉一听,基本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当下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递给老人道:“老人家,这些钱你拿去吧,这里实在不太平,你拿着它到个镇上做点买卖吧。”言毕,将那银子放下,转身告辞。
那老汉却急忙拿起银子,跑过来还给他道:“年轻人你这是做什么,我帮助慕容少侠,若是要报酬的话,一定会天打雷劈的,而且你又没有喝我一杯水,我不能要。”
慕容焉闻言,心中一酸,当下接过银子,抱拳一揖转身离开。但他的心中却向苍天默默念道:“老人家,你今日不要我钱,他日我还你三国一个太平,也好报答你们的厚恩……”一念及此,他策马快速地向西走去,希望追到另外一个‘慕容焉’。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策骑行了片晌,果然听到前面有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当下夹马抖缰,稍时到了前面的树林,进去一看,里面正有六个大汉正围着一个少年撕杀。慕容焉当下羁缰驻马,侧坐雕鞍向场中看去,但见那少年年纪当在二十岁左右,生得眉清目秀,风华绝俗,混身穿着件白衣,足登剑靴,左肋似乎已经受了剑伤,但饶是如此,在强敌环伺之下,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杀气,与六个大汉周旋其间,比较吃力。
另外的六人,都是清一色大彪形大汉,个个生得身材魁梧,面目彪悍,手中的兵器一律是又宽又重的大长剑,但在方才那老汉眼中,这兵器却成了‘刀’了。他们领头的,那老汉说得倒是不假,确是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人,这时手中长剑正咄咄逼人,一招快似一招地将那少年逼退,口中得意地连呼带叫,有时还学几声狼叫,狂作已极。慕容焉看了他的剑,但见剑式非常犀利,招招精妙绝伦,直指对方要害,每出一招,慕容焉便心中一惊,这套剑术他认识,就是藏在玉龙子中的上半部剑祖彭化真的剑术。慕容焉惊惕地忖了片刻,突然一震,那玉龙子的秘密只有自己和木丸津两人知道,那么这人一定与木丸津有某种关系无疑。
那少年这时招招被动,但又被大胡子的狂态激怒,连出绝招奇招,但终于是棋差一着,缚手缚脚,十几招下来,再加上他本就有伤,顿时心急如焚,头上出了一层热汗。
大胡子见他着急,顿时益加得意,边打边不干不净地道:“小娃子,上次我大哥没杀你那是有话要问你,我看你这么漂亮,打扮打扮却还象个女人,不如索性跟我做个媵侍,我定会让我大哥饶你一命,你觉得怎么样?”
这大胡子一番脏话,几乎令那少年呕吐,大叱一声,冷冷地道:“你这变态的老淫贼,不过是木丸津手下的一条狗,也不找个尿坑照照自己那德行,我看你也是没有女人要,才专门找男人的吧,而且如今似乎连个男人也没找到,真是失败!我慕容焉女人缘却好得很,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言毕哈哈大笑。
这下他可捅了马蜂窝了,那大胡子脸色顿时一变再变,眼见这心情被他这一句骂得差到了极点,也可能正中他的要害,不由得怒火腾地上冲,哇哇大叫地连施辣手,大有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心思。其他五个人生生地不敢乱笑,也急忙加快了攻势,如此一来,少年顿时情况大窘,饶是施展出浑身解数,但终于难敌那大胡子的千钧重剑,这中间那少年的一招一式,都落到了慕容焉的眼中,只觉着这少年的剑术颇为熟悉,但一时不想不起曾在那里见过此人,坐着要再看仔细些。
稍时,双方又过了六、七招,少年的剑式愈加散乱不堪,显然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正在这时,那大胡子剑招猛地一变,突然一个轮出一片剑幕,一扫而至。少年觑然一惊,躲避不及,当下只好用近全力挥剑格当,但终于因为力气将尽,身上又有伤,一时不能格开,但他突然发现对方这一剑竟然是掷手剑,也就是对方全力将剑旋转着脱手掷过来的,这少年要是内力充足,自然能一剑格开,但那大胡子正是看中了他没有这个能力,才如此阴险。要知这一招若是一剑不能格开,顿时变得十分凶险,那柄剑会绕着你的剑旋转,当然一定会伤到你,而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寻常的江湖中人是不屑一用的。
少年何尝不知,但发现时却为时已晚,慕容焉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卑鄙,出手去救已来不及,但见大胡子的那柄大铁剑顺着白衣少年的剑一旋,剑柄正好“啪!”地一声击在他的右肋,还好伤他的不是剑刃,否则结果就难说得很了
。但饶是如此,白衣少年被他这一击,顿时动作为之一缓,就在此时,大胡子的双掌骤然赶到,“砰”地一声将他击出两丈开外,顺势接住掉下来的铁剑,毫不停滞地纵身跟上,那少年重重摔在地上时,大胡子的长剑却已到了他的胸前。
这大胡子这一连串的动作还真利索,显然是久用纯熟。这时,眼看这少年就要陨命剑下,突然间……
大胡子的长剑上半截陡闻“锵”地一声惊鸣,似是被什么暗器击中,“啪”地折断为两截,上面一尺来长的一截被那不知名的暗器击出三丈开外,“夺”地一声深深嵌入一棵大树,兀自嗡地振颤,声势骇人已极。这一突变,顿时将场中众人都骇得神情猛震,纷纷停了下来观看,却见在那边林下立着一匹白马,马上缓缓下来一个卓朗绝世的年轻人,平静地踱了过来,拦在了六人与那少年中间。
大胡子心中暗暗一凛,眼睛在地上瞪了许久,也没有看见慕容焉用什么暗器打断了自己的剑,当下瞪眼道:“阁下你……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管老子的事?”
慕容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但你是什么人我却清楚得很……”
大胡子还以为他果真认识自己,不觉一悦,道:“你说说老子是谁?”
慕容焉道:“你是个将要失去武功、作无毛狮子吼的人。”
大胡子闻言,长须微颤,勃然大怒地骂道:“妈了个八子,你敢咒你老子,实话告诉你好了,我就是马上将要举行的百宗论剑的第一剑客的二弟刘无敌,你敢管我们的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慕容焉不屑地道:“百宗论剑还未举行,你大哥是什么人,竟然敢口出狂言,认定自己是第一剑客。”
大胡子自负地望了几兄弟一眼,道:“我大哥就是两百年前大名鼎鼎的剑祖彭化真的衣钵弟子木丸津,最近半年他一举击败了几十个剑道高手,所向无敌。有我大哥出山,谁敢和他一争,到时他不是‘百宗剑首’是什么?”
慕容焉闻言一笑,心道果然是那木丸津,听这个名字大得震耳的刘无敌所言,这半年来木丸津必然是将那彭化真的剑谱研究个透,已经小成,看样子还有可能去参加龙涉山的百宗论剑大会。这下他反而稍放了心,因为这木丸津若是去了百宗论剑,却正可压制一下流霞渚崔海的势力。但一想到此人凶狠残忍,正是自己一手造成,不禁起了灭他之心。
慕容焉冷冷笑了一声,道:“在我看来你这无敌二字,并非是你武功高得没有对手,而是根本没有抵抗的意思……”他话犹未毕,那刘无敌早气得眼睛瞪,大喊一声,与五个大汉一涌而上,慕容焉不管别人,转门向那快速扑来的刘无敌当胸凌空一指,但闻“嘶”地一声破风之上,那刘无敌还未看清究竟,胸口膻中与脐下气海分别被点中,突然象是散了气的气球,“砰”地一声从半空掉在地上,连伤带摔,疼得那刘无敌哇哇大叫,其他五人一见,顿时骇得得立刻止住脚步,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不明所以地望着慕容焉,半晌方记得去扶起刘无敌,再一看时,其两个要穴的真气已经被点散了,如今果然是废人一个,连走路都要喘气的平常人了。
五个人都惊呆了,地上的少年也觑然一惊地瞪着慕容焉的背影。
慕容焉向那五人道:“你们五个回去告诉木丸津,就说慕容焉一个月内定会登门拜访,让他好生等着,你们带这这个废人走吧。”
五个大汉闻言,如逢大赦,急忙惊惶地抬起刘无敌,仓惶地溜出树林跑掉了。
慕容焉回头望了少年一眼,急忙从怀中取出一瓶疗伤药给他吃了,又为他洒了些金创药在伤口上,那少年冷冷地看着他,竟然连个谢字也未说出,神情冷淡得很。半晌他伤势稍有好转,转向慕容焉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替我慕容焉作主,还约木丸津决斗,你好大的胆子。”
慕容焉暗暗哭笑不得,这人竟然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却还要装自己。但他从对方的剑术与表情,略微推知了些,这时却只好装作无奈地道:“慕容少侠,实在对不住,方才我一时口快,就替你约了那个家伙,实在抱歉。”
这少年竟然很生气,道:“刚才你倒是痛快了,又是骂人,又是打架,临了还替我约了人家一个月内开打,你可知道那木丸津的剑术有多高明么?”
慕容焉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这下几乎将那白衣少年鼻子气歪了,冷斥道:“那你方才装什么大瓣蒜!”
慕容焉暗暗叫苦,不知如何应付。
白衣少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想要起身,但终于力有不逮,又疼得“啊”了一声,颓然委地。这时看慕容焉只是瞪着自己发愣,气愤地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逮,方才才给我招来件大祸,现在又没事人似的,你是不是想让我死掉,你自己去打架啊?”
慕容焉闻言,急忙将此人扶起来,如今慕容焉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白衣少年太象自己认识的一个人了。当下他急忙扶白衣少年起身,立刻微微嗅到一股如兰似麝的馨香,而这种香味男人身上是绝对不会有的。于是扶白他到了自
己坐骑旁边,道:“大侠,你眼下有伤在身,先随我到前面的营帐休息,我好找几个人伺候着让你赶快疗伤,如何?”
白衣少年嗯了一声,心道你还不是怕那木丸津,才让我好好疗伤,我索性就让你伺候几天。当下遂道:“这么久了,还未请教你是什么人?”
慕容焉将他扶上坐骑,笑道:“我啊,我是慕容的使臣,现在正要出使紫蒙川,大侠若是不介意,就先随我们同行,我那里可有好的疗伤药,我看兄弟你定然还未成亲,这身上的伤一定要好好处理,否则留下几道大的疤痕,怕是吓得没人肯嫁给你呢。”
白衣少年自然是不用担心有人嫁给自己,但自己却是要嫁人的主,天下女子最爱美,如今听说那剑伤会变成大疤,顿时大急,催促着慕容焉赶紧追上大部,但慕容焉却只为他拉着马行走,急得白衣少年顿时将眼一瞪,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磨蹭,一脚踹不出点脾气,我都快急死了,还不快些上马,你非要气气我才行么?”
慕容焉一句戏言,想不到他如此认真,当下无奈,只好和他同乘一骑,慕容焉只在后面抖缰,顿时催开马蹄,飞快地沿着官道北上,不到半日,见前面有人接应,一问才知大部正在前面休息,当下于那人一起提马急驰,片晌就赶上了大部。
众人一见到慕容焉赶上,都不禁大喜,纷纷跪地,口称“侯爷”。
慕容焉急忙下马,命众人平身,却早被卓北庐拉住,道:“三弟,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路上出事了呢……”这时,他正好看到白衣少年,不禁讶异地道:“三弟,这位是……”
慕容焉闻言,猛地想起还要给这白衣少年疗伤,急忙命人将他扶下马背,去取灵药为他治疗,一面只说是路上遇见的朋友。卓北庐见他不愿多说,不再多问,当下将一路上情况简要说了一回,与慕容焉相携入了帐篷不说。
却说那白衣少年听人唤慕容焉作侯爷,不禁暗暗一怔,想不到这年轻人年纪轻轻,竟然位列王侯,为慕容国的使节,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当下他被两个健仆陪着前去疗伤,心中大窘,待那两人取来上好的金创药,他扭扭捏捏了半晌,但心中又怕耽搁久了,伤口果真会变成几道大疤,急忙让那两个大汉出去,自己一个人将帐蓬闭得严严实实,退去外衣,里面却是一件女人的抱腹心衣,裹着凝脂温玉般的胭体,帐内顿时春光温暖,馨香满蓬了――这个冒牌的慕容焉果然是个少女,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的少女,她的美凝郁在她冷峭的外表内,不是别人,却正是西门若水,一个曾经为了慕容焉而心碎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