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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能吗?”昆西·莫里斯说。“我可以去吗?”哈克说。我点了点头,我们一起进入了走廊。
我们发现他很兴奋,但他的言行举止却比我原来见到的要理智得多。他的理解力非同寻常,不像我原来遇到的任何精神病患者,他认为自己的理智能够说服其他完全正常的人是理所应当的。我们五个都进去了,但是他们一开始都没说什么。他要求我立即把他从精神病院放出去,然后把他送回家。为了说服我,他说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还说自己现在是神志清醒的,“我要求你的朋友们帮助我,”他说,“他们也许不会介意对我的事情作出评价。另外,你还没有介绍我。”
我很吃惊,甚至当时都没有感觉到在精神病院里介绍一个精神病患者是很奇怪的事情,而且,在这个人的行为里有一种尊严和一种要求平等的习惯,于是我立即作出了介绍:“高达尔明勋爵,范海辛教授,来自得克萨斯的昆西·莫里斯先生,乔纳森·哈克先生,仑费尔德先生。”
他跟每个人握了手说道:“高达尔明勋爵,我很荣幸在文德汉姆曾经帮助过你的父亲,看到你的头衔,我很遗憾地知道他已经不在了。他受所有知道他的人的爱戴和尊敬,我听说,他曾是一种烧制的朗姆酒的创始人,那种酒在得州赛马场上很受欢迎。莫里斯先生,你应该为你伟大的国家而感到骄傲。它对联邦制的接受开创了一个先例,可能会对从今往后有深远的影响,即使是极地和热带地区也因为星条旗而成为了一个联邦。条约的力量有可能成为扩张的一个巨大的发动机,门罗主义已经成了一个政治神话。当一个人见到范海辛是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快乐呢?先生,我不会为没有使用任何传统上的尊称而感到抱歉的。当一个人通过发现脑的持续发育而革新了治疗学时,那些传统上的尊称都不再适合他了,因为它们会把他限定在某个阶级。先生,您因为国籍、传统和天资,适合在这个变化的世界里享受您受人尊敬的地位,我证明自己至少像完全享有自由的大多数人一样精神健全。西沃德医生,我确定,你是一个人道主义者、医学专家和科学家,作为一项道德义务,把我作为一个在特殊环境下的人来对待。”他用礼貌的语气和信念作出了自己这最后的请求。
我们都很吃惊。对于我来说,尽管知道这个人的特点和历史,我相信他已经恢复了理智,我觉得自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告诉他我对他的神志清醒程度很满意,看看要办一些什么必要的手续,然后早上就放他走。但我知道在作这样一个严肃的决定之前最好再等一等,无论如何,因为我早就知道这个病人曾经发生过的突然转变。所以我笼统地说他看起来恢复得非常迅速,我会在早上和他长谈一次,那时再看看能不能满足他的愿望。
但是这一点儿都没有满足他,因为他很快说道:“但是西沃德医生,我恐怕你没有理解我的愿望。我想立刻就走,从这里,现在,就在这个时刻,如果我可以的话。时间很紧张,这也是合同的要求。我确定非常必要在西沃德医生这样如此令人钦佩的实践者面前提出这个简单但又十分重要的愿望,来确保它的实现。”
他渴望地看着我,可我脸上是否定的表情,他又转向别人,紧紧地盯着他们。他没有得到任何补充的回答,就继续说道:“有没有可能是我的判断出错了?”
“是的。”我坦率地说道,但是同时,我又觉得很无情。
停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才慢悠悠地说:“那么让我换一个请求。我请求一个特许照顾,随你怎么说。我这样请求你,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他人。我不能把全部的原因都说给你听,但是我保证,你会把它们当成是好的、合理的并且无私的原因,是出于最强烈的责任感。先生,如果你能够看穿我的心的话,你就会和我有同感,而且,你会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最诚挚的朋友。”
他又非常恳切地看着我们。我越来越相信他的突然变化是他的疯狂的另一种表现,所以我决定再留他一段时间,通过经验我知道他会像其他精神病人一样在最后露馅儿的。范海辛紧紧地注视着他,浓密的眉毛几乎要和视线的焦点相遇了。他对仑费尔德说话时所用的那种语调并没有让我在当时惊讶,但是当我后来回想起来的时候却惊讶了,因为它充满了平等的原则,他说:“你能不能坦率地告诉我你想今晚离开的真正原因?我保证,如果你满足了我,一个不带偏见和有着保持开明习惯的陌生人的要求,西沃德医生会冒险并且出于自己的责任,给你这个特许。”
他伤心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强烈的遗憾的神情。教授继续说服他:“来吧,先生,你自己想一想。你把道理放在最高的位置上,因为你想用你完全的理性来给我们留下印象。你这么做,我们有理由怀疑你的清醒,因为你还没有因为这个缺点而中断治疗。如果你不帮助我们选择最明智的过程,那我们还怎么履行你强加于我们身上的责任呢?聪明一点儿,帮助我们,如果我们可以的话,会帮助你完成你的心愿。”
他还是摇着头,说道:“范海辛医生,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如果我可以说的话,我一分钟都不会犹豫,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自己不能做主,我只能要求你相信我。如果我被拒绝了,我就尽不到我的责任了。”
我想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个谈话了,他现在变得越来越滑稽而且严肃,于是我朝门口走去,说道:“来吧,朋友们,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晚安。”
然而,当我走出门,病人又有了新的变化。他快速地向我走来,一开始我还害怕他又想袭击我。然而,我的担心毫无根据,因为他举起双手恳求我,用动人的方式来进行他的恳求。当他发现自己过分的情感外露对他不利,因为我们又回到原来的关系上,他更加易动感情了。我看了一眼范海辛,觉得他和我想的一样,于是更坚决了,告诉他,他的努力都是徒劳。我以前已经见过他相同的不断高涨的情绪,在他作出一些他已经考虑了很久的要求时,比如,当他想要一只猫时,我准备着看他表现出像原来请求被拒绝时的消沉。
但是我预料的却没有发生,因为当他发现自己的请求不会成功时,他变得异常狂躁。他猛地跪下来,举起双手,恳求地摆动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整张脸都表达着最深的情感:“我请求你,西沃德医生,求求你,让我立刻离开这个房子,随便怎么把我送走,把我送到哪里都没有关系,让看守者拿着绳子和锁链带我走,让他们给我穿上紧身背心,给我戴上手镣脚镣,甚至把我送到监狱里都可以,只要让我离开这里。你不知道把我留在这儿意味着什么,我是从内心和灵魂的最深处请求你。你不知道你错怪了谁,怎么错怪了,但是我不能说。我真伤心啊!可是我不能说。看在所有你视之为神圣的东西的分儿上,看在所有你珍视的东西的分儿上,看在你失去的爱人的分儿上,看在你的希望的分儿上,看在上帝的分儿上,让我离开这里,不要让我的灵魂负罪!你听不见我说的吗?你不明白吗?你永远不会懂吗?你不知道现在我很清醒和真诚,我不是一个正在发作的精神病人,而是一个为自己的灵魂而战的人吗?听我说!听我说!让我走,让我走,让我走!”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会变得越来越疯狂的,这样他的狂躁症就又会发作了,于是我握住他的手把他扶起来,“来吧,”我严肃地说,“不要再这样了,已经够了,上床吧,慎重一点儿。”
他突然停住了,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好长时间。然后,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转身坐到床沿上,像原来一样又消沉起来,正如我所预料到的。
当我最后一个离开房间时,他冷静地对我说:“我相信,西沃德医生,以后你会为我证明今晚我已经尽力地说服你了。我竭尽所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