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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先生:“我真希望你不是在我面前装糊涂。为了区区的一个星期,有多少人被你下了狠手?训练出这些人要多少个星期?”
时光:“我愿意以死抵罪,等她到了南京之后。”
屠先生:“那还有什么意义?双车,把你的枪给时光,还有子弹。”
双车犯着愣怔,把装着枪的枪套连同弹夹一块儿递了过来。
屠先生:“走吧,前途莫测,枪带着防身。我真希望你从没想过,我当你死了。”
应小家眼里亮起希望,时光则是惊诧和警惕。他瞪着屠先生,屠先生看起来有点疲劳,这让时光有些软化。
时光:“先生……”
屠先生:“人是世上最经不得诱惑的东西,只要有块饵,就自个儿往老鼠笼子里钻。走吧,你已经败给了懦弱。”
那就走吧。时光将手伸向应小家,坚实地握住。他怀疑地环视所有人,从屠先生到所有的青年队。
应小家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重新开始的憧憬。
时光:“走吧。”
但他仍然忍不住去看屠先生,痛心疾首、担忧、欲言又止,一并浮现在屠先生脸上,都是时光从未见过的神情。
时光站住:“您说希望我没有想过,没有想过什么?”
屠先生:“没有想过你是谁,没有想过你是我选定的继承人,没有想过我们的敌人,他们如果无法打垮我,就会转过头来摧毁你?”
时光看了应小家一眼,他已经想到屠先生所指为何,但这对他来说实在可怕。
时光:“我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屠先生:“这位化名应小家的同行,你手段了得,我的阻截都被你消弭于无形。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一个明白?杀了他的时候?还是他被若水收买的时候?”
应小家看看屠先生,向时光靠得更紧。她不知道屠先生说的什么意思。
应小家:“我们走吧。”
时光:“我们走了。”
但时光已不能像方才那样紧揽着应小家,他看了一眼屠先生。
时光:“您说的都是假的。”
屠先生:“九宫。”
九宫从手下那里拿过来一个卷宗,绝密的那种。
九宫:“这是上次审讯邱宗陵的记录。那次你正在休息,没有参与。”
九宫看屠先生,屠先生只瞧着废垣出神。
九宫打开卷宗,几张应小家的照片掉了出来。时光愕然。
九宫去捡那照片,一边道歉:“对不起。我已经把记录总结归档了。”他翻开卷宗,“那晚上的收获很大,最重要的是知道了这一系列事变都是若水引诱先生,进上海的阴谋,但与今天这事无关,我直接跳到有关的部分。”他娴熟地翻到标记处,“若水直属,锄奸队队长,代号不详,本名不详,编号不详,化名应小家,现持有身份,沪宁商会副会长芦之苇之续弦,社会身份无,出勤情况无……”
时光没等他念完就把卷宗抢了过来,一目十行地扫完,把卷宗摔回了九宫脸上:“假的。做份假档案也不会尽心点?一溜的不详和无?真是编都不会编。”
屠先生:“因为邱宗陵也不知道,所以才写上不详,要做假的随便编点故事岂不省事?这样重要的伏子只能用来对付你我,所以出勤上才会是无,难道她是刺杀九宫使的?你跟她认识才多久,就能搞到生死与共,就没去想过那诸多巧合?”
时光:“谢谢提醒。我们走了。”
屠先生:“你想见个人吗?”
时光:“不想。”
他看看应小家。那张无辜的脸。此前,除了屠先生,他怀疑任何人。
时光:“我绝不会相信。让我见谁?”
时光看着被青年队押进来的那个人,露出了嫌恶的神情。邱宗陵。邱宗陵很呆地看了一会儿应小家,点了点头。
屠先生:“邱宗陵,她是谁?”
邱宗陵:“她是应小家。”
屠先生:“你怎么会认识她?”
邱宗陵:“她是锄奸队的队长,我是若水先生重要的棋子,我当然认得她。”
屠先生:“为什么要建立锄奸队?”
邱宗陵迟疑了一下:“就是……杀你。”
屠先生:“怎么杀?”
邱宗陵:“让她引诱时光,然后,由小欠带锄奸队动手。”
应小家看时光:“他在说什么?”
时光不说话。
屠先生:“她说她要去南京找她的妈妈。”
邱宗陵:“她根本就不是南京人,怎么会在南京有一个妈妈?”
应小家:“他到底在说什么?”
时光看着她,疑虑,困惑,甚至畏惧,但他终于向着屠先生:“我还是选择不信。您说,要拿得起放得下。我拿起来了,也放下了,如果错了,我认命。”
屠先生笑着,给了时光最后一击,他问邱宗陵:“锄奸队要杀我,什么时候?”
邱宗陵:“就是这个时候,现在。”
然后他们听见了三长两短的汽笛。
小欠和老疤也听到了汽笛。
老疤:“可算是响啦!”他向着锄奸队,“弟兄们,咱们等的什么?”
他们还在潜伏,不敢出大动静,但每个人都亮出自己的枪。
老疤:“今儿是杀人的好日子,也是送死的好日子。”
他是激动得管他吉利不吉利,手下也不管他吉利不吉利,鱼贯而出。小欠一把抢过老疤手上的望远镜,眺望:江面上的一艘军舰,冒着蒸汽,鸣响它节奏独特的汽笛。小欠清楚地看见那舰上悬着的日本旗。
小欠:“是日本军舰!老疤,是日本军舰!”
他徒劳地想把焦距再拉近一点,几乎就要啜泣:“是日本的军舰……我一直就在担心这个……从日本人出现在黄沙会的时候就担心……一直在担心……”他语无伦次地向老疤抱怨,“看不清,这鬼玩意儿看不清。”
老疤抢过望远镜扔了:“用不着看清!它用不上啦!你去那边,活,我去这边,死!只要能杀了姓屠的,什么人重要吗?哪怕是……”
他语塞,小欠在啜泣中苦笑:“你看,你都想不出来比这个更糟糕的啦。”
老疤:“我不管啦!”
手下都已经全部出阵,老疤紧紧尾随,他很想做第一个。
小欠拉住他:“是日本人!先生一直在跟日本人合作!我们一直在给日本人做事!哪怕我们注定要和屠先生撕咬,可我们不能做汉奸!你想想啊,先生和日本人合作,我们再杀了屠先生,那不止上海,整个沦陷区,除了那些红字头的,所有的抵抗力量就全都乱了!”
老疤:“我都死了,还管他身后事!反正我这半辈子都拿来和自己人打生打死!日本人就日本人,汉奸就汉奸吧,我只要姓屠的死!”
他用他的狼牙棒打了小欠的腿,小欠摔倒。
老疤:“带着你的老婆孩子去走阳关道吧!多少年前我就走的独木桥!”
小欠摔在地上,看着他的同僚们摸过荒野。
小欠:“那是死路一条!老疤,成败都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