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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死了卡拉瑟。或者,至少,谁是幕后操作的人。比如说,是谁明知卡拉瑟对工作极端投入却还安排他和撒拉奎尔一起设计爱?’

我点头同意,于是她拉开我的拉链。

“他非常温柔地和我说话,就像大人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和小孩交谈,‘为什么要有人“幕后操作”呢,拉格尔?’

“不过我可以用嘴,如果你不介意。”

“‘因为事情不会无故发生;而所有的原因都在于你。你安排了撒拉奎尔,没错,他杀了卡拉瑟。不过他杀了卡拉瑟之后我就可以毁灭他。’

“好吧。”

“‘这么说你毁灭他是错的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贴近我,抬起头让我吻她。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她的嘴唇几近黑色。我们在沙发上接吻,然后我隔着衬衣抚摸她的胸部,她说:“我们不能做,我在经期。”

“我直视他那双无比古老的眼睛。‘这是我的使命。但是我不认为这是公正的。我想,也许要我来毁灭撒拉奎尔是为了向路西法展示神的不公。’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离上次见面差不多有一年之久了,但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小子和三十二岁的女人之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很快就没有话题了。我把她拉进怀里。

“他笑了,‘那么我安排此事有什么理由呢?’

我记得的就是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们两个人懒洋洋地并排靠在沙发上。

“‘我……不知道。我不理解——不比我理解你为什么创造了黑暗和黑暗中的声音更多。但你这么做了。你令这一切发生。’

我不记得是怎么到了廷克的住处,也不记得她的室友哪儿去了。

“他点头。‘是的。是我做的。路西法必然对撒拉奎尔之死加以深思。然后——加上其他原因——会促使他行动。可怜的路西法。他所走的路将是我所有孩子中最艰难的;因为他将在计划中扮演一个伟大的角色。’

记忆是个大骗子。或许有些人的记忆像录影带一样准确地记录了他们每天生活的全部细节,但是我不是这样的人。我的记忆是一堆互不相连的片段勉强拼凑起来的:我记得的部分都非常清晰,但是其他部分就都消失了。

“我依然跪在诸天使的创造者面前。

被人叫作叮叮铃的人把自己的女儿取名为苏珊。

“‘现在,你要做什么,拉格尔?’他问我。

廷克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和一个五岁的女儿,名叫苏珊。我从没见过苏珊——廷克在英格兰的时候苏珊和她爸爸一起待在西雅图。

“‘我必须回到我的住处。我的使命完成了。我用了复仇之翼,惩戒了罪人。这就够了。但是——主啊?’

关于廷克,我能介绍的就是:她比我大十岁,三十出头,她有着乌黑的头发和迷人的双唇,皮肤白得像童话中的白雪公主,我第一次见她时几乎认定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说吧,孩子。’

她和几个朋友住在某个小公寓区,离洛杉矶市中心约一小时车程。

“‘我觉得不洁。我觉得污浊。好像被玷污了。也许这是对的,因为一切都在你的允许下进行。但有时候,你的手段沾满血污。’

廷克的真名叫作叮叮铃·里士满。是真的<a id="noteBack_2" href="#note_2">[2]</a>。

“他点头,仿佛赞同我的话。‘如果你愿意,拉格尔,你可以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然后他又说,‘但是,不管你忘记还是不忘记,你都不可以向其他天使说这件事。’

“我也非常希望再见到她。”

“‘我不会说的。’

“廷克很激动。当她听说你也在这儿的时候她真的很激动。”

“‘这是你的选择。但是有时候你会发现忘了它,事情会简单得多。遗忘有时会带给你某种自由,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坐下,从地板上的纸堆里拿起一份文件翻开,‘我还有工作要完成。’

我礼貌地赞同了几句,暗地里尝试着去理解一个把五十年当作古老的城市。

“我站起来走向窗户。我希望他会叫我回去,向我解释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把它改得好一些。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三十年代修建的。”她不无自豪地说。

那个人沉默了。他长时间地沉默着——我听不见他的呼吸——时间长得令我紧张,我担心他是不是睡着了或者死了。

“看见了。”

但是他站起身。

“看见那幢楼了?”廷克的朋友,那位金发的司机问。那是一幢红砖的立体派建筑,很引人注意但是非常难看。

“给你了,伙计。这就是给你的故事。你觉得它值两支烟和一盒火柴吗?”他很郑重地问,完全没有讽刺的意思,似乎这故事对他很重要。

那个时候洛杉矶对我而言完完全全是个未知事物;而且至今我也不敢说有多了解它。我对伦敦、纽约、巴黎都很清楚:你围着它兜一圈,或者搭地铁,只需一上午就能搞清楚哪儿是哪儿。但洛杉矶到处都是车。那时候我不会开车,到现在我也不在美国开车。在我的记忆中,洛杉矶就是很多条公路把大家的车子连在一起,完全没有城市形状和城市与人的关系。那些规则的道路和不断重复的构架意味着每当我试图在回忆中把它们视为一个整体时,就只会想起那天夜里我从格里菲斯公园山顶看见的无数不受约束的小光点。远远望去,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情景之一。

“值得。”我回答,“完全值得。可是后来又怎么样了呢?你是怎么……我是说……如果……”我问不下去了。

她的车是只能在加利福尼亚看见的那种又大又旧像船一样的家伙。闻起来有股外皮开裂脱落的破沙发味。我们就开着它从始发地前往目的地。

黎明之前,街上仍然很黑。路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了,清晨的天空勾出他的轮廓。他把手插进衣兜里。“后来?我离开家,迷了路,回家的路总是非常漫长。有些时候你做了自己后悔的事情,却无法挽回。时代变了。你一走门就关上了。你只能继续走。明白吗?

“是的。车在外面,来吧,她真的很想见到你。”

“最后我来到这里。大家都说没人一开始就待在洛杉矶。对我来说这话真是对得不能更对了。”

“是我,你是廷克的朋友吗?”

随后,我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就弯下腰轻轻地亲了我的脸。他的胡子茬很粗很扎人,但是他的气息甜美得令人惊讶。他冲着我的耳朵低声说:“我没有堕落。不管别人怎么说,就我所见,我还在干我的工作。”

她盯着我看,似乎是在把我和描述中的样子加以对照,然后她犹豫地叫了我的名字。

我脸上被他碰到的地方像火烧似的。

那天傍晚,当我从旅店里出来的时候,一个小个子的金发女人过来了。那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站直了说:“但我还是想回家。”

我回复她说:当然去。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那人沿着灰蒙蒙的街道离开。他仿佛从我这里取走了什么东西,但我不记得是什么东西。总之我觉得有些东西消失了——可能是赦免,或者是无罪,我说不清是什么、从哪里消失的。

第六天,我接到以前的女伴从西雅图发来的一条短信:她也在洛杉矶,从朋友那里听说我也在这儿,问我愿不愿意去见她?

某个地方的一幅拙劣图画里画着两个天使在一座完美的城市上空飞翔;图画上有个小孩的手印把整个画面沾上了血红的污渍。这图画我无法忘记,却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洛杉矶,没错。

我站起来。

那时我勉强刚刚能算是成年人。现在看来我生命中的某一部分似乎在那段时间丢失了,我觉得不舒服,就好像被硬塞来一份礼物——房子、妻子、孩子们、假期,都是从另一个人那儿接手的。我可以毫不在乎地说,这些东西和我无关。如果每七年你身体里的细胞就彻底更新一次这个说法是真的,那我确实是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那里继承了我现在的生命,以往那些过失都已得到原谅并和那人的骨头一起入土了。

天色太暗了我看不清楚表,但我想这一天我都不会睡觉。我回到棕榈树旁边我的住处,冲了个澡然后坐着。我想着天使的事情想着廷克的事情;我想知道爱和死是不是成双成对出现的。

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一星期。

次日,飞往英格兰的航班正常了。

大约十年前,我被困洛杉矶,离家万里。那时候是十二月,加利福尼亚的天气温暖宜人。而英格兰被大雾和暴风雪所笼罩,没有航班往那儿飞。每天我都打电话询问机场,但每天我得到的答复都是再等等。

我觉得奇怪——缺乏睡眠使我陷入一种颇为悲惨的境地,仿佛任何事情都索然无味而且也差不太多;全都无所谓,现实状况显得俗套乏味。坐出租车去机场简直是场噩梦。我觉得又热又累、焦躁不安。在洛杉矶的大热天里我穿了件T恤,大衣自始至终都压在行李箱底部。

这是真的。

飞机上很挤,不过无所谓。

——切斯特神迹剧<a id="noteBack_1" href="#note_1">[1]</a>,造物及亚当与夏娃,一四六一

空姐捧着一叠报纸穿过走道:《先驱论坛报》《今日美国》,还有《洛杉矶时报》。我拿了一份《时代》,但是单词都从我脑子里滑走了。我完全不知道看了些什么。不,不完全是。报纸某一版报道了一起三重谋杀案: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被害。报上没提名字,我不知道这篇报道为什么会这样登出来。

将他们焚烧殆尽。

很快我睡着了。我梦见和廷克做爱,但血从她嘴唇和紧闭的双眼里流出。那血黏且冷,我立刻被飞机上的冷气惊醒了,嘴里有股很难受的味道。我的舌头和嘴巴都很干。我从打开的椭圆形舷窗看出去,窗外的云朵令我想起(不是第一次了),那些云朵实际上是在另一个世界,那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也知道怎么回到起点。

我将化身为他们的仇敌,

看云是我在飞行中最喜欢做的事情。这样令人感觉非常接近死亡。

抑或他们可接受我的炎剑,

我裹紧飞机上发的薄毯子又睡了一会儿,却不记得做了什么梦。

故他们应回避这一切,

飞机降落在英格兰机场后,又一阵暴风雪袭来,机场供电因此中断了。我独自站在机场电梯里,四周漆黑的空间也变得拥挤。一盏昏暗的应急灯突然亮了起来。我使劲按红色的警报铃,直到电池没电了才停下来,我穿着洛杉矶的T恤在银色的小空间里瑟瑟发抖。我的呼吸在空气中结了霜,我抱着胳膊让自己暖和些。

因罪行而失却高洁;

电梯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但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很安全。很快就会有人来强行打开电梯门。还会有人来把我弄出去,然后我就能回家了。

他们因罪行而离去,

<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a>神迹剧:流行于中世纪的一种舞台剧,多取材于《圣经》,以展示基督的神迹为内容。

于世俗人间护卫此地,

<a id="note_2" href="#noteBack_2">[2]</a>叮叮铃是《彼得·潘》里小仙子的名字。

我因秩序而生,

<a id="note_3" href="#noteBack_3">[3]</a>拉格尔:复仇之翼,其名字Raguel意为“神之友”。拉格尔是对法律的破坏者加以惩戒的天使。也是与路西法一同堕落的大天使之一。

第四天使说:

<a id="note_4" href="#noteBack_4">[4]</a>阿撒兹勒:名字Azazel意为“神之强者”,地位仅次于路西法的堕落天使。引诱人类出卖灵魂的魔王代表。曾化身为蛇引诱夏娃吃下智慧果。(也有一说是路西法化身为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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