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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故事是在伯爵宫一间由马厩改造而成的小屋顶楼写成的。灵感来源于丽莎·斯内林的雕塑以及我小时候对朴次茅斯海滩的回忆——海浪拍打着乱石发出沙沙声。当时我正在写《睡魔》的结尾,那一章名叫《暴风雨》,莎士比亚的那部戏剧影响了这个故事,它当时正冲刷着我的头脑。
“我不知道,”戈登回答,“是个还用手工打字机的人吧。没有署名。”
我们去看世界的尽头(朵妮·莫宁赛德,111/4岁)
“这是什么?”贝琳达问,“是谁送的?”
艾伦·摩尔是世界上最好的作者,也是我所知道的最好的一个人,有一天他和我在北汉普顿聊天,我们说起要创造一个适合发生各种故事的地方。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们说的那个地方。总有一天北汉普顿的良好市民会把艾伦当作巫师烧死,但那样的话世界可就损失惨重了。
戈登打开信封,抽出一张颜色好像放了两天的奶油一样的纸,纸的上下两端都撕得很不整齐,一面打印着文字。文字是用手工打字机打印的,这种打印机戈登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他慢慢读着上面的文字。
沙漠之风
“这是什么?”贝琳达问。
有一天,沸腾铅水乐队的鼓手罗宾·安德斯寄给我一盒磁带,附带一条留言,说他希望我为其中一首歌写个故事。那首歌叫《沙漠之风》,于是我就写了。
确实有几张支票。还有礼品卡,还有一本戈登的姑姑玛丽送的购书券,价值十英镑。戈登对贝琳达说,玛丽姑姑一贫如洗,但为人亲切,从他记事时起,每年生日都会收到玛丽姑妈送的购书券。在那堆东西的最下面有个很大的棕色商务信封。
婴儿蛋糕
“还有装在信封里的东西,”贝琳达回答,“我希望是支票。”
这是个寓言,是给一本替善待动物组织(PETA)筹款的书写的。我觉得它明确地表达了观点。这是唯一一篇让我困扰不已的小说。去年某天我下楼,发现我儿子迈克尔在听我的有声书《警告:包括语言》。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听到《婴儿蛋糕》,刚一听到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那个读书的陌生声音居然是我自己。
“好了,”戈登说,“要感谢的东西还真多。还有什么?”
特别提一句:我吃肉,穿皮衣,但是我对婴儿真的挺好的。
经历了婚礼的一切快乐和苦恼,经历了一切疯狂和神奇之后(更不要说还经历了贝琳达父亲那尴尬的餐后演讲,外加播放家族幻灯片),蜜月之后这些事情从真正意义上来说都结束了(但从比喻意义上来说还没有结束)。趁着他们刚晒出来的小麦色还没有在英国的秋天里褪色,贝琳达和戈登开始拆结婚礼物,写感谢信——感谢每一条毛巾、每一台烤面包机、每一个榨汁机和自动面包机,感谢餐具,感谢瓷器,感谢茶具,感谢窗帘。
天堂谋杀案
结婚礼物
我刚想出来这个故事的时候,本来想叫它《天使之城》。但是在我写作期间,百老汇上演了一部同名音乐剧,所以写完故事之后,我给它改了个名。
此时我忽然想到(此时我正用一支蓝黑色钢笔在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上写前言,也许你想知道这些吧),虽然这本书里的故事都是在讲不同形式的爱,却没什么十分愉快的内核,没有那种爱情最终如愿以偿的故事来平衡你在本书中看到的其他类型故事。事实上,有些人是不读前言的。而你们中有些人总有一天是会结婚的。那么我就把那个没有写出来过的故事讲给阅读了前言的各位。(要是故事写出来之后我不喜欢,我可以划掉这段,你们就永远不知道我在前言里写了个故事了。)
《天堂谋杀案》是给《午夜涂鸦》的编辑杰西·霍斯汀的平装小说集写的故事,那个小说集恰好也叫《午夜涂鸦》。写作期间我给皮特·阿特金斯发了很多传真,每次修改的稿子都发了过去,他就这样充当我的参谋,全程无比耐心幽默,堪称完美。
我曾经想过写一个故事当作结婚礼物送给朋友。故事讲的是一对夫妇收到了一个故事作为结婚礼物。那不是一个令人安心的故事。想好了这个故事之后,我忽然觉得他们也许更喜欢烤面包机,于是我送给了他们一个烤面包机,而且直至今日也没有把那个故事写下来。它至今还在我的脑海深处,等待着喜欢它的人喜结良缘。
我努力把故事中推理的部分写得比较公平。到处都给出了线索。标题也是线索。
这本书中的大部分故事都是各自应不同选集的要求写给不同编辑的(“这是一个关于圣杯的故事集”“……关于性”“……为成年人重述童话”“……关于性和恐怖”“……关于复仇的故事”“……关于超自然”“……更多关于性的内容”)有几个故事是写来自娱自乐的,准确来说是为了描述我脑海中的某个想法或画面,把它们牢牢地固定在纸上,在我看来这是个极好的写作理由:把恶魔都放出来,自我放飞。还有些故事是无意之间写出来的,因为忽然产生了幻想或者好奇心。
白雪·镜子·苹果
当你以编故事为生的时候就会开始思考这种事情。对成年人来说这居然是个正当职业,我到现在也难以相信,但难以相信也没用了。我还是很享受这样的工作:不必早起。(我还小的时候大人们都说不要编假话,还吓唬我说编瞎话会遭到惩罚。但目前为止,我觉得编故事的工作不光不必早起,还能经常出国旅行。)
这篇故事也从尼尔·菲利普的企鹅版《英国民间故事集》里得到了灵感。我看它的时候正在洗澡,这个故事我读了恐怕有一千次了(我还保存着三岁的时候那个绘本版)。但是第一千零一次的阅读似乎有魔法,我开始反向思考这个故事,从后往前整个反过来想。我想了好几个星期,然后在坐飞机时突然就开始手写这个故事。飞机落地时,故事已经写完了四分之三。入住旅馆之后,我坐在房间一角的椅子上继续写,写完了全文。
从今日起就是冬天了。天空变灰,雪花飘落,可能到天黑这雪也不会停。我坐在黑暗中看下雪,雪花飘入灯光时闪闪发光,旋即又飘入黑暗,我在想故事究竟从何而来。
这个故事最初发表于美梦天堂出版社的一本限量版小册子上,卖书收入都捐给了“捍卫漫画基金会”(这是一个维护漫画作者、出版商、零售商的第一修正案权益的法律组织)。后来波皮·Z. 布赖特把这个故事又收入了她编纂的小说集《血脉之爱II》中。
一切小说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奇幻,奇幻故事也是镜子,是一面扭曲的镜子,准确来说是隐藏真相的镜子,和现实呈四十五度角。但它终究还是镜子,通过它我们可以得知原本看不见的东西。(切斯特顿<a id="noteBack_1" href="#note_1">[1]</a>曾说过,童话无比真实。并不是因为童话告诉我们龙真实存在,而是因为它告诉我们龙是可以被击败的。)
我喜欢把这个故事视为一种病毒。一旦你读了它,就再也没办法好好看原先的版本了。
故事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镜子。我们用故事来对自己解释为何世界如此运转,或为何世界不那样运转。和镜子一样,故事帮我们准备好迎接未来的日子,让我们不去注意黑暗中的事物。
我要感谢格雷格·凯特,他的美梦天堂出版社在《天使降临》一书中出版了好几个类似的故事,这本集子中收录了书评、时事报道,还有一些我写的东西。他还出版了另外两本平装书来资助“捍卫漫画基金会”。
(烟则让事物的边界变得模糊。)
我想感谢众位编辑,他们找我写故事,通过了我的稿子,又反复再版本书中的很多故事。同时也感谢所有试读的人(你们心里都有数),你们容忍我采用当面交接、传真、电子邮件等等方式把故事交给你们,然后用笃定的语气告诉我哪里需要修改。真心感谢你们所有人。是詹妮弗·赫尔歇让这本书变成了现实,她无比耐心,好像有魔法一般,还充满编辑的智慧。我怎样感谢她都不为过。
镜子是奇妙的东西。它们看似反映了真实,将生活的影像呈现给我们,但是只要摆在恰当的角度,它就能撒下令人信服的谎言,让你坚信某些东西凭空消失,以为装满旗子和蜘蛛的箱子竟然是空的,将藏在侧面或凹陷处的人当作飘在舞台上的幽灵。只要摆得正确,镜子就是魔法之门,它能给你展示一切你能想象到的东西,甚至还有你想象不到的。
本书中每个故事都只是某样事物的影子,和烟雾一样没有实体。它们是镜子里传达出的消息,是变化的云层形成的图像,是烟与镜,这就是它们的本质。但是我很喜欢写这些故事,而且我猜想,故事也很喜欢被人阅读。
他们用镜子变戏法。当然,这是陈词滥调,但那也是真的。自一百多年前的维多利亚时代人们能生产出清晰好用的镜子开始,魔法师就都用镜子,通常摆成四十五度角。一八六二年约翰·内维尔·马斯基林首创这种方法,他巧妙地安放了一面镜子,将一座大衣柜变得无影无踪。
欢迎阅读。
——作者笔记,一九九二年二月
尼尔·盖曼
就很简单。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
只要你记得。你要明白。只要梦还在。
<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a>G.K.切斯特顿(Gilbert Keith Chesterton, 1874—1936),英国著名作家,主要作品有侦探小说“布朗神父”系列等。——译注(本书中注释如无特别说明,均为译注。)
写作是在梦中飞行。
<a id="note_2" href="#noteBack_2">[2]</a>《道林·格雷的肖像》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