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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贝琳达坐在床上给梅拉妮喂奶,戈登看着妻子和新生的女儿,脸上露出傻笑。贝琳达对他说:“亲爱的,你为什么写那些东西?”

我们给你批发价

“我觉得是戈登在恶作剧,”贝琳达说,“不好笑。”

本书的故事都是按照我个人感觉随便排列顺序的,但要是让这些故事按照时间顺序排列,那么这个故事就应该放在本书最开始。一九八三年的一个夜晚,我正在边听广播边打瞌睡,我醒来的时候,广播里正在说雇凶杀人的事情。于是我就想出了这个故事。

“我不能看吗,亲爱的?”她母亲问道。

写这个故事之前,我看了不少约翰·科利尔的短篇小说。几年前我又重读了这些小说,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一个约翰·科利尔式的故事。故事不如约翰·科利尔的精彩,写得也不如科利尔的好,但是确实是一个科利尔式的故事,我写的时候没有察觉到。

贝琳达打开那个信封,拿出那张奶油色的纸。她看了看上面写的内容,做了个鬼脸,然后什么都没说就收起来了。

莫考克世界的男孩

“是一篇写我们婚礼的文章,”贝琳达说,“写得挺好。甚至还写到了爸爸放幻灯片。”

编辑要求我为迈克尔·莫考克的小说集《艾尔瑞克故事集》写一个故事,我决定写个小男孩的故事。这个男孩子和我小时候很像,我在故事里写到了他的亲属。其实我很难说清艾尔瑞克的故事哪部分不是模仿他人,我十二岁的时候,莫考克的角色对我来说和生活中其他一切事物同样真实,甚至比某些东西更真实——比如地理课。

“‘戈登和贝琳达的婚姻’。”贝琳达的母亲念道。

写完这个故事之后的几个月,我在新奥尔良遇到了迈克尔·莫考克本人,他对我说:“在那个短篇集里,我最喜欢你和塔德·威廉姆斯的故事。事实上我更喜欢你的故事,因为里面有吉米·亨德里克斯。”

回家后的第三天,贝琳达拿出文件盒,把里头的纪念品拿出来跟母亲一起分享。婚礼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白玫瑰变成了干枯的棕色,她们笑起来,婚礼菜单和请帖让她们连连赞叹。在盒子的最底下是一个很大的棕色信封。

故事标题借用了哈伦·埃林森的短篇小说。

后来贝琳达从医院回家了,还带着躺在轻便婴儿床里的小梅拉妮,贝琳达的母亲来跟他们住了一个星期,她睡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冷色调

戈登送给她一支镶嵌着小颗红宝石的手镯,并把一间空置的卧室改造成婴儿室,还亲手贴了墙纸。墙纸上印满了童谣里的人物,有小波比、蛋胖子还有盘子勺子一起逃跑,所有这些连绵不断。

多年来我写过很多不同体裁的故事。有时候人们问我,怎么才能知道哪个创意适合哪种体裁。故事都变成了漫画、电影、诗歌、散文、小说、短篇小说。动笔之前你自然就能知道。

他们婚姻前两年,最值得一提的事情是:他们很幸福。他们偶尔会吵架。有时候他们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吵一架,然后热泪盈眶地重归于好,他们做爱,贴着彼此的耳朵真心实意地小声互相道歉。在第二年年末,也就是贝琳达停药六个月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但这个故事的创意则有些不同。我本来是想讲一些关于恐怖的机器、电子计算机、黑魔法的事情,关于八十年代末我所观察到的伦敦——那是一段金融过剩道德败坏的时期。它看起来既不适合短篇小说也不适合写成长篇,于是我尝试写成诗歌,这下就合适了。

戈登是个建筑师,贝琳达是个兽医。对他们而言,这不仅是工作,还是毕生追求。他们都才二十出头,两人都没结过婚,甚至没有认真谈过恋爱。他们两人相识是因为戈登带着他那只十三岁的金毛犬戈迪去了贝琳达的诊所,那只狗戴着灰色的口罩,已经半身瘫痪了。他还小的时候这只狗就一直陪伴着他,所以他也要在狗狗的最后时光陪伴她。贝琳达在他哭的时候握着他的手,然后突然间,她就很不专业地紧紧拥抱了他,仿佛可以把一切痛苦、悲伤、失落感都从他身上挤出去一样。他们中有一个人提出晚上能不能去本地酒吧喝一杯,但是他们谁都不记得是谁先提出的了。

在《伦敦短篇小说休闲选集》中,我把这个故事写成了散文,很多读者都觉得挺迷惑。

她又看了看信封里面,看还有没有其他漏掉的东西,比如某个朋友写的字条(戈登的朋友,或他们共同的朋友),但是没有别的东西了,她隐约松了口气,因为可以少写一封感谢信了。于是她把那张奶油色的纸放回信封,信封放进一个文件盒里,跟婚礼菜单复印件、请帖、婚礼摄影师合同和一朵新娘的白玫瑰捧花放在一起。

扫梦人

“嗯,不管是谁写的,”贝琳达说,“这真是很周到很贴心。”

这个故事来源于丽莎·斯内林的雕塑,内容是一个人靠在一把扫帚上。他显然是清洁工。我很好奇他究竟是哪种清洁工,于是就想出了这个故事。

“没有。”

外来成分

“没有送信人姓名吗?没有线索暗示是谁写的吗?”

这又是一个早期的故事。写于一九八四年,一九八九年最终定稿(写得匆匆忙忙,而且一直在发牢骚)。一九八四年,这篇文章到处被退稿(SF杂志不喜欢其中性的成分,色情杂志不喜欢其中描写疾病的部分)。一九八七年,我被问到能不能把它发表在一本色情科幻小说集上,我拒绝了。一九八四年,我写了一个关于性病的故事。到了一九八七年,同一个故事的境遇有所不同了。故事本身没有改变,只是社会环境变了,我是指艾滋病,不管我是不是有意的,故事肯定和它有关。要是让我重写这个故事,我会考虑艾滋病的话题,但是我不会写进故事里。这个问题太大了,太神秘了,也太难把握了。到了一九八九年,社会环境再次发生变化,我觉得把这个故事发表出来已经不那么令人难受了,即使谈不上舒适愉快,但至少不难受了。我可以把它从柜子里拿出来,拍拍灰,擦擦脸,然后拿给友好的人看。所以当编辑史蒂夫·奈尔斯问我有没有未出版的作品适合《无图故事》小说集时,我就给了他这篇。

“‘戈登和贝琳达的婚姻’。”戈登念道。

这不是一个关于艾滋病的故事,但要是这么说就是撒谎了,至少是部分地撒了谎。近年来,艾滋病似乎成了爱神军械库的又一种疾病,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真不错,”她说,“信封上写了什么?”

事实上我觉得这个故事主要是关于孤独和身份认同的,也许还包括如何在这个世界里自得其乐。

文章开头就是这样写的。接下来文中描述了婚礼各项服务,写得非常清晰简明,行文流畅。

吸血鬼的六节诗

那是十月初凉爽的一天,戈登·罗伯特·约翰逊和贝琳达·卡伦·阿宾登喜结良缘,他们发誓一生要彼此相爱,互助互敬。新娘光彩照人,惹人怜爱,新郎则有些紧张,但他显然很骄傲,而且非常快乐。

我唯一成功的一首六节诗(前六行诗的韵脚要在后面几节里交错出现,最后以三行诗结尾)。这个故事首次发表于《幻想故事》上,后来又在史蒂夫·琼斯的《吸血鬼大全》中再版。这是多年来我写的唯一一个吸血鬼故事。

她看了一遍。

“好像是一篇描述我们婚礼的文章,”戈登说,“写得很好。你看。”他说着把纸递给她。

这个故事是为皮特·克劳瑟编辑的《触木消灾》小说集写的,那是一本关于迷信的故事集。我一直都想写一个雷蒙德·卡佛式的短篇故事,卡佛写故事显得非常轻松。但我写了这个故事才明白,一点也不轻松。

“好吧。”贝琳达有些恼怒,(其实她不是真的生气,她很开心。每天早晨醒来她都可以想想自己是否还和昨天晚上入睡时一样幸福,是否和戈登夜里挠她痒痒弄醒她的时候一样幸福,或者是否和她叫醒戈登时一样幸福。)“到底是什么?”

我怀疑可能我真的听了故事里说的那个广播。

“不完全是。”他说着挠了挠自己的鼻子,继续看那张纸。

海的变迁

“是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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