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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上那人送她的大跑车,我在她身后喊:“我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信呢!”
后来那个朋克妹子把我甩了,说我是个无聊的老胖子,她又找了个无比肥胖的阿拉伯王室。
“我信一百镑一次的口交和貂皮大衣,”她一手拨弄着她弗兰肯斯坦新娘式的发型朝我喊道,“还有黄金震动棒。我信这些。”
她会赤身裸体只戴一个有尖刺的狗项圈爬到床上来,眼睛周围画着浓浓的黑色眼影。有时候她吐口水,我们走路的时候她就直接吐在人行道上,我很讨厌她这样。她让我带她去朋克酒吧,看她吐口水骂人到处乱跳。我真觉得自己老了。有些音乐我还是喜欢的,比如《桃子》之类。我看了性手枪的现场演出。真烂。
于是她奔着石油财富和新衣柜去了,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发现自己已经破产——真的身无分文了。但我依然时不时购买《阁楼》。我这六十年代的灵魂依然会被杂志上的肉体深深地震撼并受到极大的刺激。没有任何想象的空间,这一点既吸引着我,又让我厌倦。
我已经三十岁了,感觉却要老得多。我跟一个加拿大来的金发朋克妹子住在一起,她叫什么我不知道,我们是在希腊街的一家酒吧里认识的。她是酒保,一天晚上,酒吧关门后,她对我说她没地方住了,于是我让她睡在我家沙发上。后来我发现,她才十六岁,之前从来没住过别人家的沙发。她有着石榴一样小巧的乳房,背上文着一个骷髅,发型好似弗兰肯斯坦的新娘。她说她可以做任何事情,但什么都不信。她可以一连好几个小时说世界正在朝着无政府状态发展,还说世界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但是她上床的时候就好像做爱都是她发明的一样。我觉得这样挺好。
到一九七七年尾声,她又出现了。我的夏洛特,她的头发五颜六色,嘴唇猩红,仿佛刚吃完覆盆子。她躺在丝绸床单上,脸上戴着镶嵌珠宝的面具,一只手放在两腿之间,我兴奋至极,几近高潮,一直以来我只想要她:夏洛特。
我去申请了失业救济,住在维多利亚区的一间政府出租房里,每天中午才起床,然后一直待在酒吧直到下午关门才走,然后在图书馆看报纸,等酒吧再次开门,然后在里头再次待到关门。我靠救济金过日子,存款都拿来喝酒了。
这次她的名字是缇坦妮娅,她身上披挂着孔雀羽毛。照片旁边小虫子一样的黑色文字写道,她的工作是南部的房地产经纪人,她喜欢敏感、诚实的人。她十九岁。
随后我就再也坐不住了。我以超低价卖掉了农场,在一九七六年底最后一天回到伦敦。
该死,她看起来就只有十九岁。而我破产了,和其他上百万人一样,无家可归,全靠救济金生活。
杂志上说她的名字叫莱斯莉。十九岁。
我卖掉了所有的唱片、书,只留下四本《阁楼》和大部分家具,我买了一台非常好的照相机。然后给十年前我还在做广告业时认识的所有摄影师打电话。
我也大受打击。乐队解散后我就隐退了——我要尽可能远离城市,远离这种生活方式。我在威尔士买了一座小农场。我在那里养羊,养山羊,种卷心菜,过得挺开心。要不是因为她以及《阁楼》杂志,也许我至今还住在那里。我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有一天早晨,我刚出门就看到院子的泥土里有一本杂志,封面朝下。那是一年前的旧杂志了。她没有化妆,照片像是在一间高级公寓里照的。这是有史以来我第一次看到她的隐私部位,或者说,要是杂志没有艺术地模糊处理、部分失焦的话,我本来是可以看到的。她看起来就像从迷雾中走出来的。
绝大部分人都不记得我了,至少是嘴上说不记得我了。记得我的那些人都不想要一个不再年轻且没有经验的助手。但是我不断尝试,最终找到了哈里·布里克,一个银发的老男生,在蹲尾区有自己的工作室,还有一帮子很有钱的小男朋友。
我回到自己的公寓,等着工作蜂拥而至,但事与愿违。不过一个朋友的女朋友的朋友一天晚上在俱乐部跟我聊天(那天演奏的人叫大卫·鲍伊,我没听说过。他穿得像个宇航员一样,他乐队的其他成员也穿着银白的牛仔服。我根本没在听他们的歌),接下来我只知道我打算组建一支自己的摇滚乐队,名字就叫钻石火光。如果你不是七十年代经常逛伦敦酒吧的人,你肯定没听说过这个乐队,但他们真的是支好乐队。团结、感情丰富。五个人。其中两个目前已经是世界闻名的超级乐队组合成员。另外两个十五年前就死了,作为无名尸体下葬。他们两个的死间隔不到一周,此事直接导致乐队解散。
我跟他说了我想做什么,他想也没想就说:“两小时之内过来。”
公司被一家更大更老牌的公司收购了,但他们只想要我们的会计部门。他们把核心部门合并到他们公司去,保留了几个最出色的文案人员,其他人就都被解雇了。
“不用面试?”
根本没有什么未来合作。
“两小时。不准迟到。”
“我做好了准备。等照片回来,我知道我能……嗯,拍奶子屁股这种事,不,拍女人这种事,我就不干了。她就是所有的女人了,明白吗?我拍够了。不,这杯我请。我请客。血腥玛丽,如何?我必须说,我很期待我们未来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