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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时到达。
我很失望,也不知道他的伦敦腔是真的还是赶流行装的。
第一年,我打扫工作室,给背景板刷漆,去商店买东西,去街上各处买、借、讨要各种合适的道具。第二年,他让我帮忙弄灯光、场地、烟弹、干冰,还泡茶。泡茶是夸张了——我只泡过一次茶,泡得特别难喝。但我学到了不少摄影知识。
“没有。根本没有。我只是把她的费用存起来等她回来拿。”
转眼到了一九八一年,世界充满了全新的浪漫气息,我三十五岁,每分每秒都很充实。布里克让我独自看店,他要去摩洛哥度假一个月,那种花天酒地的度假。
“这么说,你有她的地址?”我尽量不流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她又出现在那个月的《阁楼》上。比以往更加腼腆青涩,她在音响广告和苏格兰旅游广告之间安静地等我。这次她叫晨曦,但是她依然是我的夏洛特,照片是在某处海滩拍的。她十九岁,配文这样介绍道:夏洛特。晨曦。
“我知道她很特别。我问她愿不愿意当模特。我就是想让她脱衣服,她同意了。咔嚓!五卷胶卷就拍完了。一拍完,她就穿上衣服,头也不回走了,一副随你便的架势。‘钱怎么给你?’我问她。‘寄来就好。’她回答,然后她就走了。”
哈里·布里克在从摩洛哥返回的路上死了,被一辆大巴撞死了。
“我就是遇上了,你相信吗?我以为她是哪家事务所的。她来敲门,我心想哎呀,但还是让她进来了。她说她不属于任何事务所,她说她是销售……”他皱起眉头疑惑地说,“很奇怪对吧?我忘了她是来卖什么的了。也许根本不是卖东西的。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真的不好笑——他当时正乘坐车辆轮渡离开加莱,打算去车上拿根烟,烟放在他那辆梅赛德斯的杂物箱里。
“你怎么遇到她的?”
当天天气很不好,一辆旅游大巴没有固定好(我在报纸上看到,那车属于威根的一家商务合作社,报道是根据他那眼泪汪汪的男朋友讲述而写成的),哈里就被大巴撞死在银色的梅赛德斯车子侧面。
“我跟你说那女孩的事情吧,你知道吗?就是因为她,我决定放弃这份诱人的工作,去找份正经工作。她说她名字叫贝琳达。”
那辆车他总是保养得一尘不染。
我点头。我们都有点喝多了。
读遗嘱的时候,我才发现,这老浑蛋居然把他的工作室留给我了。那天晚上我哭个不停,后来一个星期都醉醺醺的,再后来我就继续开张营业。
“这么说你看到在《阁楼》上的照片了?”菲尔布莱奇说。
当时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结婚了。婚姻持续了三个星期,然后我们就离婚了。我可能不是适合结婚的类型。一天晚上我在火车上被一个格拉斯哥醉汉打了,周围乘客假装没看见。我买了两只水龟和鱼缸,把它们摆在工作室里,其中一只叫罗德尼,一只叫凯文。我成了一个很不错的摄影师。我拍摄日历、广告、各种时尚大片,给小孩和明星拍摄,都是为了工作。
我给《阁楼》的人打电话,问到了摄影师的名字,那人叫约翰·菲尔布莱奇。我给他打了电话。就跟前两个人一样,他也说不认识夏洛特,但是我已经吸取了教训。我没有在电话里大喊大叫,我说有个工作要找他,而且价钱优厚,内容是拍吃冰激凌的小男孩。菲尔布莱奇是个年近四十的长发男,穿着破旧的皮大衣和帆布鞋,鞋底都开口了,不过他是个优秀的摄影师。拍完了之后,我请他喝酒,我们说起这糟糕的天气、摄影工作、十进制通货,还说起他最近的工作,也就是夏洛特。
在一九八五年春天,我见到了夏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