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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夏洛特?
夏洛特十九岁。
在古希腊,哲学家们在辩论,苏格拉底喝下毒芹汁,她在给雕塑家当模特,她是抒情诗缪斯埃拉托的原型,她十九岁。
夏洛特。
在克里特岛,她胸部涂着油,从公牛身上跳过,场边的米诺斯王鼓掌叫好,有人将她的身影画在酒壶上,她十九岁。
她和我同龄。这就是命运。
二〇六五年,她躺在旋转地板上拍摄全息照片,有人把她录下来制成现实感官的色情梦境,把她的容貌、声音和气味都锁在微小的钻石矩阵中,她只有十九岁。
图片旁边配有文字,我在头晕目眩中读了一遍,“迷人的夏洛特·丽芙今年十九岁……一个新兴的利己主义者,同时也是一个努力的诗人,她给FAB杂志投稿……”这些文字盘绕在我脑海中,我聚精会神地看她的照片,她应该是在切尔西的一间公寓里拍的照——我猜是在摄影师的公寓——我知道我需要她。
一个穴居人用烧过的木棍在洞穴神庙的墙上画下夏洛特的线条,并用泥土和浆果染料涂满颜色,她十九岁。
我翻到下一页,看见了夏洛特。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夏洛特就是性感本身。性欲就像一袭薄纱或者令人陶醉的香水一样穿在身上。
夏洛特在那里,在所有的地方,所有的时间,在我们的幻想中滑行,她是永远的女孩。
那本早已消失的杂志上的每个女孩都差不多,有着完美光滑的肌肤,头发一丝不乱(你几乎能闻到发胶的味道),她们谨慎地看着镜头微笑,眼睛眯起来,透过丛林般茂密的睫毛看着你,白色的唇膏、白色的牙齿、白色的胸部,连比基尼都是漂白过的。我根本没想过她们摆出那些扭曲的姿势其实是为了努力遮掩隐私部位——就算看见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看到她们雪白的臀部和胸部,她们纯洁又诱惑的眼神。
我非常想她,有时候甚至会觉得痛苦。于是就会拿出她的照片看上一会儿,同时奇怪为什么我居然没碰她,为什么当她真正出现的时候我竟然不说话,但我始终想不出答案。
夏洛特也十九岁。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把这件事写下来。
那份杂志早就扔了,但是我会一直记得:关于审查制度的冰冷文字、H. E. 贝茨写的短篇小说,还有关于我不认识的一个美国小说家的访谈,马海毛套装和旋涡纹领带的流行趋势,都可以在卡尔纳比街买到。最棒的还是书里的姑娘们,最漂亮的一个叫夏洛特。
这天早晨,我发现自己额角又多了一根白发。夏洛特十九岁。在某个地方。
一九六五年,我十九岁,穿着紧身裤,头发长及领子。每次我打开收音机,就会传出披头士的《救命!》。我想像约翰·列侬那样,让所有的女孩都为我尖叫,我随时都准备好来几句愤世嫉俗的话。也就是在那年,我从国王路一个小香烟摊上买了我生平第一份《阁楼》杂志。我鬼鬼祟祟地付了钱,把杂志塞在外套里,偶尔看一眼,确定它没有在我的衣服上烧出一个洞。
<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a>英国五六十年代常见的三轮小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