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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出现了别的状况。
这个状况就像一粒小种子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下一次看病的时候,他跟贝纳姆医生说了。
贝纳姆很疑惑。
“鲍尔斯先生,你是说,你感觉你的那话儿不是你的东西了?”
“是啊,医生。”
“我可能没听懂。是说你没有感觉了吗?”
西蒙能感觉到自己的那话儿就在裤子里,能感觉到布料紧贴着皮肉。黑暗中它似乎激动起来。
“不是。我像往常一样能感觉到它。但是就觉得……不一样。就好像它不是我的一部分了,就好像……”他停了一下,“成了别人的东西。”
贝纳姆医生摇头:“鲍尔斯先生,这不是非特异性尿道炎的症状——很显然这是某种精神症状,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呃,可能是对自己的厌恶,因此你内心开始否定自己的那话儿。”
这么说挺有道理的,贝纳姆医生心想。他希望自己是用了正确的术语,当初他没怎么认真上精神病学课程也没怎么好好读课本,也许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现在他在伦敦一家旧巴巴的性病诊所工作,至少他妻子是这么解释的。
鲍尔斯似乎安心了些。
“我只是有点担心,医生,有点担心而已,”他咬了咬下嘴唇,“非特异性尿道炎到底是怎么回事?”
贝纳姆露出令他安心的笑容:“可能是很多种情况的总称,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病。它不是淋病,不是衣原体感染。‘非特异性’就是这个意思。它是一种感染,对抗生素有反应。这让我想起……”他打开书桌抽屉拿出新一周的药。
“到楼下预约下周的门诊。不要发生性行为。不要喝酒。”
性行为吗?西蒙心想。有了才怪。
但是当他在走廊上从那个漂亮的澳大利亚护士身边经过时,他觉得自己的那话儿又兴奋起来了,变得温热发硬。
下一周贝纳姆又给西蒙看了病。测试显示他还没完全好。
贝纳姆耸耸肩。
“病情持续这么久,有点特殊。你说你觉得不舒服?”
“不。没有。而且我也没看到有脓了。”
贝纳姆觉得累,左眼后面一阵阵钝痛。他低头看了看表格中的测试项目:“我觉得你确实还没好。”
西蒙·鲍尔斯在自己的座位上动了动。他有着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和苍白忧郁的脸:“另外那件事呢,医生?”
医生摇头:“哪件事?”
“上周说过的,”西蒙说,“我跟你说过。我觉得我的,呃,我的那话儿不再是我的东西了。”
哦,贝纳姆心想。是这个病人说的。他从来记不住那么多名字、面孔和那话儿,那么多尴尬的神情还有那么多自吹自擂,那些人个个都带着紧张的微笑和悲哀的小毛病。
“嗯,那种感觉怎么了?”
“扩大了,医生。我的下半身感觉都像是别人的东西。我的腿还有脚什么的,虽然能感觉得到,虽然我想让我的腿去哪里它们就去哪里,但是有时候我觉得它们想去别处——如果它们想自己走动的话——它们肯定能走,会抓着我一起走了。
“我自己是阻止不了的。”
贝纳姆摇头。他根本没在听:“我们换一种抗生素。其他药不行的话,这种应该没问题。用药后应该也可以缓解你那种感觉——可能是抗生素的副作用。”
那个年轻人盯着他。
贝纳姆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他说:“也许你该多出去走走。”
那个年轻人站起来。
“下周同一时间。不要做爱,不要喝酒,吃完药后不要马上喝牛奶。”医生再次嘱咐道。
那个年轻人走了。贝纳姆认真地看着他,但是他走路的姿势没有任何异常。
星期六晚上,杰里米·贝纳姆医生和他的妻子西莉亚去参加了一个专业人士的晚餐会。贝纳姆坐在一个外国精神科医生旁边。
他们就着餐前点心聊起来。
那个精神科医生是个美国人,脑袋尖尖的,看起来像个商船水手,他说:“跟别人说你是精神科医生的麻烦之处就在于,接下来整个晚上你都会看到他们在努力表现正常。”他低声笑了。
贝纳姆也笑了,由于他恰好坐在精神科医生旁边,所以确实整个晚上都在努力表现得正常。
晚餐时他喝了很多酒。
喝完咖啡后,他想不出别的什么话题了,于是就跟医生说起西蒙·鲍尔斯的幻觉。(医生名叫马歇尔,但是他对贝纳姆说可以叫他麦克)。
麦克笑了:“听起来很有趣。可能只是有一点幻想。不必担心。有可能是由抗生素引起的幻觉。听起来像是卡普格腊斯氏综合征。你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