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海因莱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爱米文学网aimi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让我感觉好多了。承认吧,要不是有佩妮帮忙,我早就打退堂鼓了。
经验丰富的卡佩克医生找到了她麻烦的根源,给了她富有裨益的催眠后建议,并从此禁止她再入病房。自然地,我当时被蒙在鼓里,这些跟我都无关。之后,佩妮振作起来,又变成了既可爱又高效的小姑娘。
有一种会议我必须亲身出席,那就是大选执行委员会的会议。开拓党是个少数党,但在约翰·约瑟夫·邦夫特的领导力与亲和力黏合而成的联盟中属于人数最多的一派。我必须替代他成为黏合剂,在各个主要角色之间进行调停。参会之前他们会尽可能细地为我做准备,会议期间罗杰会坐在我身旁,在遇到棘手处时会暗示我该走哪个方向。但是,会议必须由我亲身出席。
可怜的女孩在去完那个人病房之后心都碎了,她是如此爱他——然后又马上跟一个外貌和言行都跟那个人一致,但却是健康的男人一起工作,她大概开始恨上我了。
离投票日还不到两个星期,我们需要举行一个会议来决定安全选区的分配。联盟有大约三十到四十个地区可用来保送某人进入内阁,要么预留给政治秘书(像佩妮这样的人,如果能进入议会将变得更有价值,她可以在议会内沟通,做各种交易,并有权出席各种核心的委员会,等等),要么用在任何联盟觉得有用的地方。邦夫特自己代表了一个“安全”选区,这让他不必分神照顾他本人的选举。克里夫顿也有一个。如果达克想要,他也能分配到一个,但是他已经得到了公会兄弟们的支持。罗杰甚至暗示过我一次,如果将来我以自己的面目回来,只要我开口,我的名字也会出现在名单上。
我仍然没见过他。我感觉一旦见到他躺在病床上,我就没法再出演他了。不过,在他的身边人中,我并不是唯一一个没有见到他的。卡佩克把佩妮排除在外——为了她好。当时我并不知晓。我只知道,在我们抵达新巴塔维亚之后,佩妮变得焦虑、恍惚和忧郁。她的双眼下面出现了黑眼圈,像只浣熊——我没法不注意到,但我把原因归结为大选造成的压力和对邦夫特身体的担忧。卡佩克也注意到了,并采取了行动,浅度催眠了她,问了她各种问题,然后他就禁止她再去见邦夫特,直到我结束工作并被送走。
有些地区总是预留给了党的骨干分子,他们时刻准备在党的命令下辞去职务,因而使得党可以通过补选将人才补入内阁,等等。
不久之后,改动的地方少了很多。我越来越在行了。
不过,整个安排不可避免地给人某种照顾的感觉,而且因为联盟的存在,邦夫特必须理顺各种冲突,并提交一个名单给大选执行委员会。这是项最后完成的工作,在选票派发之前完成,以防各种最后一分钟的变化。
我对他改动的地方从来没有做过即兴发挥,但对其余部分经常会这么做——当你进入情绪,总会有某种更好的、更生动的说法来替代原来的辞藻。我开始意识到他改动的实质:它们总是删除了修饰语,让语言变得更具冲击力,让听众要么喜欢,要么厌恶。
当罗杰和达克进来时,我正在构思一篇演讲稿,并告诉了佩妮不要让任何事打搅我,除了火灾警报之外。吉洛迦昨晚在澳大利亚的悉尼发表了一个离谱的声明,给了我们揭露他谎言并使其难堪的机会。我正在思索如何用演讲来还击,并没有等着草稿送来。我十分希望我的版本能得到通过。
我希望他清楚自己在说什么。选战很短,从吉洛迦辞职之日起只有六周的时间就到了投票日。我每天都在演讲,要么是在新闻网络上与人类党对半分享的时段内,要么是录制好了以后送到特定的人群那里。我们制定了一个惯例:首先草稿会被送到我这里,可能是比尔草拟的,但我从未见过他;然后我对它再加工。罗杰会拿走加工过的草稿,通常它会一字不改地通过——偶尔上面也会有邦夫特手改的痕迹,现在他的笔迹已潦草到几乎无法辨认了。
在他们进来时,我说:“听听看,”并给他们读了其中关键的一段,“感觉怎么样?”
吉洛迦访遍了地球上的各个大陆,站在人群面前发表演讲,大屏幕上还播放着他的立体影像。罗杰·克里夫顿并不担心。他耸了耸肩,说道:“让他折腾吧。在群众集会上演讲并不能为他带来新的选票,只会让他疲劳。只有忠实的党员才会参加这些集会。”
“肯定能扒了他的皮,”罗杰赞同道,“这是安全选区的名单,头儿。想看一眼吗?我们二十分钟之后就要去会场了。”
会见各色人等是无法避免的杂务,多数是应付差事,因为罗杰或邦夫特通过罗杰会做出决定。我真正的工作是发表选战演讲。一个谣言正悄悄散播,说医生认为我的心脏被病毒感染了,建议我在大选期间留在月球的低重力环境中。我不敢在地球上来一次巡回表演,更不用说去金星了。法利档案在密集的人群面前来不及提供信息,此外还存在行动者组织的威胁——大伙都不想让我的前脑泡在药水里,我尤其不想。
“噢,那个该死的会议。我觉得没必要让我看了。你想跟我说什么吗?”不过,我还是接过了名单扫了一眼。我通过法利档案认识了他们中的所有人,而且和其中的一些人见过面。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这些人需要特别的照顾。
但是,佩妮告诉我她只带我穿过了档案区的一翼。档案的档案,她是这么说的,占据了如同整个议会大厅般大小的山洞。我暗自高兴政治并不是我的职业,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一场表演。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名字上:比尔·寇斯曼。
我不知道谁在运行政府。可能是职业的高级公务员。每天早上我的桌子上都会出现一大摞文件,我会签上邦夫特那个难看的签名,然后佩妮会拿走它们。我从来没时间读它们。帝国机器的庞大使我气馁。有一次,我们得参加一个在外面举行的会议,佩妮带着我走了一条她所谓的近道,穿过了档案区——几英里长的文件架,每个架子上都放满了微缩磁带,传送带连接着所有的架子,好让职员不必花上整天的时间来取文件。
我强压下不快,平静地说道:“我看到比尔也在名单上,罗杰。”
这种安排意味着我在见到任何人之前都可以研究他的法利档案。我甚至都能在他面前翻阅档案,因为书桌上有一处访客看不到的凹下去的观察器,而且一旦他站起来,我可以立刻关上它。观察器还有其他用处。罗杰可以给某个访客特别优待,让他直接到我的办公室,然后离开,留下我们两个独处——他在佩妮的办公室里给我写个字条,它能被投影到观察器里——都是些小要点,例如“多说些好话,但不要承诺任何东西”,或者“他想要的就是能见到皇帝,答应他,让他走”,甚至是“小心应付这个人,他来自摇摆区,而且他不傻。把他交给我,我来跟他讨价还价”。
“噢,是的,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你知道的,头儿,我们也都清楚,你和比尔之间不怎么对付。我不是在批评你,都是比尔的错。但怎么说呢,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可能没意识到比尔总觉得被亏待了。这么做好比给他的肩章上增加一颗星,能解决问题。”
人们可穿过低层起居室直接去往办公室的后门,但是要见到我,他们必须经过五道检查站——除了那几个受到特别优待的人,罗杰会陪着他们穿过一条隧道前往佩妮的办公室,然后再从那里进入我的办公室。
“是吗?”
给我的保护也同等严密。我跟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一样难以接触。我的新办公室在反对党首脑公寓后方的山里(我们没有搬去更气派的首相官邸,这么做尽管合法,但看守政府没这种“先例”)。
“是的。他一直以来就想要这个。你知道的,我们剩下的人都有职位,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大议会的议员。我指的是我们这些围在——呃——你身边的工作人员。比尔觉得不公平。我听到他说起过,在喝了三杯之后,说自己只是个雇来的。他一直觉得受亏待了。你没意见吧?党有这个能力,而且为消除总部内的摩擦,支付这么个小代价也是值得的。”
罗杰尽他最大的可能来保护我们两个。邦夫特先生现在知道了他们用了一个替身,刚开始他觉得丢人,现在已意识到了这么做的必要性,并赞同他们这么做。罗杰负责选战,只有在遇到紧急的事时才会咨询他,然后把他的答复告知我,由我在必要时与公众沟通。
我已经控制住了自己:“跟我无关。我能有什么意见,邦夫特先生是这么想的吗?”
“感冒”好了之后,加上已经在议会大厅公开露面,再躲下去就显得不合情理了。作为首相,我需要抛头露面,否则会招致非议。同时,作为政党的首脑,在进入大选时,我必须见人——至少要见一部分人。因此,我做着该做的事,每天得到邦夫特正走向完全康复的报告。他的进展不错,尽管太慢。卡佩克报告说,在绝对必要的情况下,他可以随时现身——但他不建议这么做。他至少失去了二十磅的体重,而且他的协调性依然很差。
我察觉到达克瞥了克里夫顿一眼。我追问道:“这是邦夫特先生的想法吗,是吗,罗杰?”
黛安娜公司在那天下午多加了四个航班。新巴塔维亚沉寂了下来,也就是说城里只剩下了宫廷,再加上一百万左右的屠夫、面包师、制蜡烛师和公务员——还有一个核心内阁。
达克严肃地说道:“告诉他,罗杰。”
我本以为这一切就像剧终时的幕前演说一样轻松,但是,我发现自己哭得都止不住了。当我结束时,维勒姆悄悄跟我说:“做得好,约瑟夫。”我不知道他是在跟我说话,还是在跟他的老朋友——我也不关心。我没有擦掉眼泪,我在转身面对议员时让眼泪从脸颊上滚落。我等着维勒姆离开,随后也离开了。
罗杰慢慢地说道:“是达克和我的主意。我们觉得这么安排最好。”
接着,我向皇帝起誓,在宪法允许的范围之内效忠于他,起誓捍卫和发扬大议会的权利,保护帝国公民的自由,不管他们来自何方——并且尽职做好陛下的首相。牧师搞混了一句誓词,我纠正了他。
“邦夫特先生没有同意?你们问他了?”
罗杰起身动议通过我刚才提及的名字——无异议,书记员记录在案,我向前走去,身旁陪着一个我党成员和一个反对党成员。我能看到议员们偷偷看着手表,可能是在计算是否还来得及赶回去吃午餐。
“没有,我们没问。”
他们不得不制止了访客区的欢呼。
“为什么?”
我准备的讲稿很短,也不分党派,直接从邦夫特的笔记里摘抄而来,和以前他组成看守政府时表达的意思一致。我祝愿大家拥有美好的生活,希望大家珍爱彼此,就像我们爱皇帝和他爱我们一样。它是一首不超过五百个单词的无韵诗,在有些地方我改了邦夫特以前的话,加上了自己的台词。
“头儿,这种事用不着麻烦他。他年纪大了,身体还没康复,我只是在遇到政策方面的重大问题时才会去麻烦他——这个名单不是。我们控制了这些地区,不管由谁来代表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