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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胳膊下夹着一个扁扁的大盒子，这是他顺手牵出来的“样品”。
“哦，是的。”皮纳里奥答道。
“哇！”他的两个孩子，博比和洛拉，一见他进门就大叫起来，“爸爸，你给我们带什么来了？”他们围住他，不让他过去。他的妻子坐在厨房的餐桌边，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杂志。
“这些全都录下来了？”怀斯曼问。
“这是我专门为你们挑选的新玩具。”豪克说着高兴地拆开包装。他带一个回家完全无可厚非。想想他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星期的电话，一直催进口局快点。费了那么大的劲，三个里面竟然只通过了一个。
那个假人的正对面就是一套木卫三战士，还有专门供他们攻打的城堡。他们本来正遵循一套复杂巧妙的偷袭计划悄悄进攻城堡，但是一听见假人开口，就都停了下来。现在，他们正在重组。
孩子们开始兴高采烈地摆弄玩具，他的妻子在一边低声说道：“高层越来越腐败了。”她一直不赞成他把商店的库存带回家。
“这样很省人力。”皮纳里奥解释说，“在上市之前，这堆垃圾需要一整套检验。如果我们自己喊口令，就得一直耗在这儿。”
“我们那儿多着呢。”豪克说，“整仓库都是。少一个没人发现。”
地上的玩具们一收到指令，就立马停下手里的活儿，开始展示新花样。
吃饭的时候，孩子们仍在一字一句地研究游戏说明书，对周围的世界充耳不闻。
房间中央的画面让怀斯曼不禁停下脚步。一个塑料仿真儿童，看上去五岁左右，穿着正常小孩的衣服，坐在玩具堆里。这时，仿真儿童开口了：“我玩厌了。再干点别的。”过了一会儿，它又重复：“我玩厌了。再干点别的。”
“专心吃饭，别看了。”豪克太太责怪道。
几个手势之后，旁边一堵厚墙移开，现出一个小房间。
乔靠在椅子上，继续讲当天的见闻。“折腾了那么久，他们就批准了这玩意？没劲的东西。如果能赚钱，那就是老天保佑了。那个攻城部队什么的，那才是抢手货。只怕永远也见不到它上市了。”
皮纳里奥回答：“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特别是涉及儿童用品。”
说着他点上一根烟，享受着居家温馨，以及妻儿环绕的天伦之乐。
“我们去看看。”怀斯曼说道，“你觉得提高警惕有没有必要，还是说这纯粹是对‘天外来客’的恐惧？”
女儿问道：“爸爸，你要不要一起玩？这里说了，人越多越好玩。”
“哦，你是说那套木卫三玩具士兵啊。”皮纳里奥松了口气。他对这个产品再清楚不过了。实验室里的每个检测员都知道，夏延政府颁布的那道含糊的官僚主义谕旨——《关于文化敌对因子对无辜城市居民产生的危害》，对这类产品有特别指示。他闭着眼睛都能从里面找出相关条款。“这个产品是我亲自负责的，”说着他走到怀斯曼身边，“毕竟是有特殊危险的。”
“当然。”乔凑了过去。
“我是来看看那些六块钱一套的攻城猛将怎样了。”怀斯曼边说边在大堆产品中巡游。这些还未拆封的产品大小不一，全在等测试，然后才能上市。
他的妻子收拾餐桌时，他和孩子们一起摊开游戏板、骰子、纸币和股票。不一会儿，他就被这个游戏深深迷住了。儿时玩游戏的场景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他眼前，只见他才思敏捷，计谋变幻莫测，最后终于完全掌握了所有的综合征。
“刚好你来了。”皮纳里奥嘴上虽这么说，实际上是在敷衍。他知道自己已经超期至少五天了，而且手头这个环节还有很多麻烦的问题。“最好还是穿上防护服吧……保险起见。”他想缓和一下气氛，怀斯曼却一直拉着脸。
他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怎么样？”他大声对孩子们说，“恐怕我要一马当先了哦。毕竟我可是老手。”游戏里所有有价值的股票都已被他掌控，这给他带来强烈的成就感。“孩子们，我赢了，真是不好意思。”
皮纳里奥站在一堆拆了一半的产品中间，抬头看见他的老板——利昂·怀斯曼正在关实验室的最后一道门。
他女儿开口说：“你没有赢啊。”
怀斯曼站起身来，离开办公室，往实验室的独立大楼走去。
“你输了。”儿子接着说。
富有创造力的木卫三人不管进入哪一行，都能带来无限创意。对于任何行业来说，想象力配上一丝智慧，都是无坚不摧的利器。
“什么？”乔·豪克吃惊地叫道。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最后谁手里的股票最多，谁就输了。”洛拉给他看说明书，“看到没？你要尽量抛掉手里的股票。爸爸，你出局了。”
当然，所有木卫三产品目前都备受关注。去年，各个卫星都表现出一反常态的经济野心。情报称，为了争夺更广泛的利益，他们开始大张旗鼓地动用武力来对付竞争对手。最蠢蠢欲动的不安分子当属内三星。只不过目前还没出什么状况。出口货物的质量仍然有保障，尚未发现投机取巧的次品，或是有毒油漆、细菌胶囊什么的。
“这是什么鬼道理！”豪克失望地说，“这算什么游戏啊！”他的满足感一下全落空了。“真没劲。”
实验室的人最近一直在检验木卫三玩具。算起来起码有两个星期了。
“现在就剩我俩了，”博比说，“看谁笑到最后。”
怀斯曼自言自语道：“啊。”他放下纪要，抽出一张空白纸，准备再放一遍。然后他抬高声音说：“对啊，那么多木卫三玩具该怎么办？”
乔站起身来，不满地咕哝道：“真是搞不懂。穷光蛋获胜，这算哪门子游戏？”
“乔·豪克，”纪要唠叨，“艾普利儿童部。”
在他身后，两个孩子继续玩着游戏。随着股票和纸币频频换手，两个孩子越来越投入。最后，游戏进入白热化阶段，两人异常亢奋起来。
怀斯曼用拇指扫过说话人的姓名和职位。
“因为他们不知道大富翁，”豪克自言自语说，“所以才不觉得这样的游戏奇怪。”
“早上好。”当怀斯曼的拇指滑过磁条线，传来第一份纪要细小唠叨的声音。他从敞开的窗户望向外面的停车场，漫不经心地听着。“喂，我说你们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我们已经送去很多——”讲话的是纽约百货商场的销售经理，他停顿了一会儿，翻出记录，接着说：“那些木卫三玩具。你们应该很清楚，我们得赶紧拿到批准。秋季采购计划正等着这个呢，不然就没法为圣诞节囤货。”销售经理不满地总结道，“战争游戏又将是今年的重头戏。我们打算大批买进。”
不管怎样，只要孩子们喜欢这个“综合征”就好。这样游戏一定能大卖，这才是关键。两个人类未来的花朵已经在学习如何放弃手里的资源了。他们争先恐后地把持有的股票抛出去，生怕落后了。
在地球进口监察局的办公室里，一个高个男子从金属篮里拾起早晨的纪要，坐到桌子前，把纪要一份份整理好，准备阅读。他戴上虹膜镜，点上一根烟。
这时，洛拉抬起头，两眼生辉地说道：“这真是你带回来的最好的教育玩具了，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