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迪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爱米文学网aimi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的老天,他心想,难道路易斯·塞拉皮斯无处不在?难道他能从遥远的太空看到我们这儿发生的一切?
上帝,他心想,听起来真的就是老路易斯!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不自在,尤其是目前他正试图和路易斯的孙女进行一场老头绝不会同意的交易。
他战战兢兢地开着直升机,飞过下面的广袤农田。
他在报复我,圣西尔意识到,用僵硬的手指下意识地换着频道。
公然扰乱正常通信,他想,这肯定是违法的。我应该咨询一下联邦通讯委员会。
阿方斯·加姆说:“贝尔富特先生,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我收到一封塞拉皮斯先生发过来的电报,他建议我雇用你。我觉得我俩必须想出些别出心裁的手段。马格雷夫现在正处于绝对上风。”
这不正是——圣西尔想到,那个从一光周以外的地方传过来的声音吗?现在,它的信号在逐渐增强。它竟然能像太阳黑斑那样,干扰正常的无线电传播了。他大声咒骂起来,啪地挂上听筒。
“我同意。”约翰尼说,“但是我们也要现实一点。我们这次需要寻求帮助。需要得到路易斯·塞拉皮斯的帮助。”
“……虽然你受到那么多人身攻击,但你还是比钱伯斯强,他那个样子,当个看大门的都勉强。你要相信自己,阿方斯。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能认清谁才是好人,会去珍惜这个人。你要耐心等待,滴水穿石。相信我,看看我一生的成就……”
“路易斯上次也帮过我,”加姆指出,“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听筒那头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低声说话,但是言语词汇完全是混乱地搅在一起。他认出了这个声音,正是电视新闻里反复播放过好几次的声音。
“但是他现在已不可同日而语了。”约翰尼心想,那老头掌控了所有的通信媒体,报纸、收音机、电视,还有天杀的电话。如此一来,他基本上可以为所欲为。
想到要迟到了,他按下通讯机的按钮,抓起话筒,打给哈维。“菲尔,”他说,“听见我说话吗?我是圣西尔,正在往西边赶。”然后他专心地等待着。
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我,他自嘲地想到。但是他没对阿方斯·加姆这么说。貌似加姆还不知道路易斯的能耐。不管怎样,工作归工作。
直升机升上天空,一路开往丹佛市中心的菲尔·哈维大楼。
“你最近看没看电视?”加姆问,“用没用电话?看没看报纸?到处都是没有逻辑的只言片语。如果那就是路易斯,那他在大会上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已经完全混乱了。说的全是胡话。”
他想,现在的情况并不比我为老路易斯卖命的时候好。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更糟。
“我知道。”约翰尼谨慎地说。
刚好是两个最惹人厌的人。而且他还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去跟他们合作。看来这真是他的命。
“不管路易斯当初对他的中阴身有什么规划,恐怕都不会实现了。”加姆说。他看上去有些气馁,不像是能赢得大选的人。“看来这个时候,你比我对路易斯更有信心。”加姆说,“说真的,贝尔富特先生,我和圣西尔先生长谈过,他一点也不看好我。虽然我已经下定决心走下去,但是……”他挥挥手,“克劳德·圣西尔当面告诉我,说我注定是个失败者。”
现在只有两个人,他心想,只有两个人相信老路易斯还活着。凯西·埃格蒙·夏普和阿方斯·加姆。
“你相信圣西尔说的话?他现在和菲尔·哈维是一伙的,跟我们不在一条船上。”约翰尼吃惊地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竟如此幼稚和脆弱。
想到这,圣西尔振奋起来。他上了直升机,关上舱门,插上钥匙,发动了引擎。然后他又想起了阿方斯·加姆。刚才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他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我对他说我一定能赢。”加姆喃喃道,“但是老天在上,电视和电话里那些持续不断的胡话,让我感觉糟透了。我没有信心,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我倒是想知道,他好奇地想,萨拉·贝尔现在是怎么想的。
约翰尼立马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圣西尔琢磨,看来约翰尼是喜欢上她了。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路易斯以前从不这样,”加姆哀怨地说道,“他现在唠唠叨叨的。即便他真能帮我赢得大选……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累了,贝尔富特先生。非常疲倦。”然后他不做声了。
圣西尔想,现在经营阿基米德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女人。不论因公因私,我们都应该把她赶出去。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全人类托付给他的神圣使命。恐怕只有约翰尼不这么认为。
“如果你想让我给你打气,”约翰尼说,“那你找错人了。”事实上,电话和电视也对他产生了同样的影响。他现在提不起一点劲来鼓励加姆。
还有一次,她在一个派对上突然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脱掉,声称救赎的时刻就要来临。她还用深红色的指甲油在身上到处乱画,说那是一种宗教仪式……当然,她是喝多了。
“但你是专门做公关的,”加姆说,“难道不应该在士气最低落的时候让大家重拾信心吗?贝尔富特,快来说服我,然后我才能去说服整个世界。”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电报。“这就是那天路易斯发来的。显而易见,他能控制电报发射线路,也能控制其他任何媒体。”他把电报递给约翰尼,约翰尼接了过去。
圣西尔乘电梯去顶楼的直升机场,不禁大笑起来。她对宗教的偏执当然逃不过八卦的专栏作家。凯西在公开场合说得太多,不管是在餐厅还是在小型的高档酒吧。就连约翰尼在场的时候也是如此。连他都封不了她的嘴。
“路易斯写这封电报的时候倒是挺清醒的。”约翰尼说。
凯西一直声称她和她爷爷有交流,而且认为肯尼迪环形坑接收到的信号正是她爷爷从一光周以外的地方发过来的。她说她能听见他,而且认为全世界都能听见。不仅如此,她还认为奇迹出现,他也能听见她。
“这正是我担心的!他正在快速衰退。等大会召开的时候,也就是一天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觉得事情会变得极为糟糕。我不想卷进去。”他补充道,“但我还是会参加竞选。贝尔富特,你得帮我对付路易斯,你就作为我们的中间人,就像通灵师。”
但不幸的是,凯西本人却出其不意地摧毁了约翰尼为她费尽心思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
“那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女人的表面形象上,约翰尼的包装倒是有点成效。她长相甜美,温柔纯洁,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圣洁。约翰尼很好地把握住了这一点。他没有让媒体转述她的话,而是请摄影师专门为她拍摄了一组照片——抱着小狗的,和孩子在一起的,出席政府活动的,参观医院的,还有参加各种慈善募捐会的——应有尽有。
“上帝和人类之间的桥梁。”加姆说。
目前,贝尔富特正集中精力为凯西打造形象。但是还没等他准备就绪,工会就开始发难了。一个曾经的瘾君子,现在的宗教狂,还是监狱的常客……为这样的人包装,真是再适合约翰尼不过了。
约翰尼说:“如果你竞选的时候用这样的字眼,我敢保证你一定会落选。”
你还真指望一个辍学的人怎么样?圣西尔在心里嘲笑道。还真当他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旷世奇才?
加姆干巴巴地笑了笑,说:“想喝一杯吗?”他从客厅走到厨房。“苏格兰威士忌,还是波旁威士忌?”
他倒是和工会一条心。是该他们扬眉吐气了。当年那老头耍出那么多卑鄙手段,再加上他精力旺盛、冷酷无情,还具有面面俱到的先见之明,才一直成功将他们拒之门外。凯西不具备任何一点。而约翰尼·贝尔富特——
“波旁吧。”约翰尼说。
但是他们还是会提出交易请求。接下来——想想就让他心惊胆战——哈维的运输公司和她的运输公司将有一场恶仗要打。据他所知,她的公司正在走下坡路。自从那老东西死了之后,工会又开始找他们的麻烦了。以前路易斯最痛恨的事终于要发生了:工会开始进驻阿基米德公司。
“你怎么看那个女孩,路易斯的孙女?”
凯西会接受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觉得她不错。”他说。这的确是他的心里话。
今天,他将作为菲尔·哈维的律师,向代表威廉敏娜公司的凯西·夏普太太——也就是曾经的凯西·埃格蒙——提出交易申请。将会进行股票交易;他想重组具有表决权的股票,让哈维掌控威廉敏娜。鉴于威廉敏娜的市值已无法估算,哈维准备以地产作为交换筹码。他在木卫三上拥有大片土地,都是十年前苏联政府为回报他提供的技术支持转让给他的。
“即便她神经兮兮的,而且还吸毒,蹲过监狱,现在又开始狂热地信教?”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不自在。他顿感疲惫,失去了工作兴致。偏偏还有忙不完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是的。”约翰尼坚定地说。
想想看,如果我们都变成加姆那样,那该多可怕!
“我觉得你疯了。”加姆端着酒回来了,“但我同意你的观点。她是个好人。实际上,我很早就认识她。虽然我不知道她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是心理学家……但是我觉得这可能和路易斯有关。她对他有某种特殊的忠诚,单纯而疯狂地效忠于他。在我看来,这很感人。”
圣西尔终于摆脱了他。真是个没用的家伙,他自言自语道。完全就是一个受控于路易斯的傀儡。想到这,他冷不丁地一抖。老天保佑我们,千万别让那个男人当上我们的总统。
约翰尼呷了一口酒,说道:“这波旁酒可真难喝。”
加姆却若有所思地说道:“但他的确还活着。我敢肯定。我一定要找到他。我去过好几家亡灵馆,都没有他的踪影,要不就是他们不肯透露。我会继续找下去,直到我能亲自和他交流。”接着他又补充道,“这就是我从木卫一赶过来的目的。”
“同感。”加姆做了个鬼脸。
“我可没那么说。我是在讽刺你。”
“你可得备点好酒招待客人,”约翰尼说,“要不然就别在政界混了。”
“所以他的确还活着。”加姆的眼睛突然闪烁出光芒。
“这正是我需要你的地方,”加姆说,“不是吗?”
圣西尔不安地说道:“那么,就祝你好运吧。祝你和路易斯两人好运。”
“明白。”约翰尼说着走进厨房,把杯子里的酒倒回酒瓶里,转而看了看苏格兰威士忌。
“这次我一定能赢。”加姆说。他听起来不像开玩笑,声音也一改平日惹人烦的尖细,变得坚定沉稳。
“你准备怎么助我一臂之力?”阿方斯·加姆问道。
克劳德·圣西尔不耐烦地转过身。
约翰尼说:“我觉得我们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设法用路易斯的死来博得人们的同情。我看过悼念他的人写的悼词。很感人,阿方斯。每天来悼念他的人络绎不绝。他活着的时候,很多人都怕他,怕他的权势。现在,他们不用怕他了,他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所以那些让人恐惧的元素——”
“等等。”加姆喊道。
这时,加姆打断了他。“但是约翰尼,他还赖在这世上。问题就在这儿。你也知道,电话和电视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他!”
“帮什么?谁又告你了?你需要的不是法律帮助,加姆先生,而是精神病医生。只有精神病医生才能解释你为什么还想参加竞选。听着——”他向加姆凑过去,“如果路易斯活着的时候都不能让你当选,死后更不可能。”说完他就走开了,丢下加姆一个人站在那里。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约翰尼反驳说,“公众都很困惑,就像第一个接收到这种信号的人一样,就是那个肯尼迪环形坑的工作人员。”然后他强调说:“他们如何把一光周以外发过来的电子信号和路易斯·塞拉皮斯联系到一起?”
“我需要法律帮助。”加姆说。
加姆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你弄错了,约翰尼。不过,既然路易斯·塞拉皮斯让我请你,我就照他说的办。毕竟你有这么多年的经验,而且正好有空。”
圣西尔说:“我不知道。”说完他转身要走。
“谢谢,”约翰尼说,“你可以相信我。”但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也许公众比我想的更聪明呢。也许我真的错了。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即便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有利用加姆和路易斯之间的关系,没别的出路。
“我怎么能联系上贝尔富特先生?”
整个竞选就靠这么一根救命稻草。而且一天之后,大会就要召开了。真是糟糕。
“然后再失败一次?就因为一个固执己见、怀恨在心的老家伙,你要连累整个政党再失败一次——”圣西尔语锋一转,“回去养你的珍珠鸡吧。死了从政这条心。你就是个废物,加姆。党内每个人都知道。全美上下,每个人都清楚。”
这时,加姆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
“如果路易斯要我这么做的话。”
“可能是他,”加姆说,“你想和他说话吗?说真的,我不敢接电话。”
“你真的打算再次参选吗?”圣西尔问。
“就让它响着吧。”约翰尼说。他也同意加姆,那声音真他妈让人不舒服。
“我在想,也许是他生前事先写好的,然后让人在这个时候发给我。我本来以为这个人是你呢。”加姆耸耸肩,“看来我错了。那么,有可能是贝尔富特先生。”他伸手去拿电报。
“但是我们躲不掉他。”约翰尼指出,“如果他真想联系我们,即使不用电话,还有电视。还有昨天我用打字机的时候,打出来的不是我要写的信,而是他写给我的信。”
圣西尔问他:“路易斯如何亲自发?”
两人谁也不愿接电话,就由它一直响着。
“我也无法解释,圣西尔先生。”加姆无力地说,“但这的确是路易斯的口气。他希望我再次参与竞选,你也看到了。我自己从没起过这个念头。我一直以为我的政治生涯已经完全没戏了,打算做一辈子的珍珠鸡生意。我本来以为你会知道这封电报到底是谁发来的,为什么这样做。”他补充道,“如果不是老路易斯亲力亲为的话。”
“你需要预领一点现金吗?”加姆问他。
电报是路易斯·塞拉皮斯发给加姆的。路易斯向加姆保证,自己将全力以赴地支持他在即将到来的大会上参与竞选。加姆没有撒谎,这封电报确实是三天前到的。但这讲不通啊。
“那再好不过了。”约翰尼说,“从今天起,我已经离开阿基米德了。”
“但是塞拉皮斯不是已经……”克劳德·圣西尔打断了他,“让我看看。”他伸出手去,加姆把电报递给他。
加姆把手伸进大衣,拿出钱包。“我给你开张支票。”他看了看约翰尼,说,“你喜欢她,却没法跟她一起工作,我说得对吗?”
加姆接着说:“我前天收到的。”
“没错。”约翰尼承认。他没多说什么,加姆也没继续追问。加姆别的不说,绅士风度还是有的。约翰尼喜欢他这一点。
“不好意思,”圣西尔冷冷地说,“我现在为菲尔·哈维先生干活。我和塞拉皮斯先生的商业合作关系已经在几个星期前结束了。”但是他心生好奇,停下了脚步。四年前总统大选的时候,他对眼前这个男人了解颇深——事实上,他曾亲自为加姆打过好几场诽谤官司。加姆只做过一次原告,其他都是被告。他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
约翰尼接过支票时,电话铃不响了。
“我这儿有封电报,”加姆说,“是路易斯·塞拉皮斯发来的。”他伸手去掏口袋。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约翰尼好奇地想。难道只是一个巧合?不得而知。路易斯似乎什么都知道。不管怎样,根据路易斯对他们俩的嘱咐,这应该正是他想看到的。
圣西尔瞟了他一眼,小声说:“我很忙。麻烦你先和我的秘书预约一下。”话音刚落,他就认出了这名男子。在他眼前的正是阿方斯·加姆。
“我们这样做应该没错。”加姆一针见血地指出,“听着,约翰尼。我希望你和凯西·埃格蒙·夏普重归于好。这是为她好。她需要你的帮助,特别需要。”
一个相貌英俊、身材精干的中年男子穿着背心,系着一条老式领带,一看见克劳德·圣西尔走进圣西尔——费恩事务所的外间办公室,就立马迎了上去。“圣西尔先生——”
约翰尼咕哝了一声。
三
“反正你现在也不是她的下属,再试试吧。”加姆说,“行吗?”
凯西淡淡一笑,没有接话。她捏了捏他的手臂,抱了抱他。就好像她又感到害怕了,他想,就像昨晚在电话里一样。害怕程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会考虑的。”约翰尼说。
“但是没人会投加姆的票了!”他不解地盯着她看。
“她本来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现在肩上还扛了那么多重担。其实你也很清楚。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隔阂,尝试两人各退一步,找到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不要等到以后后悔莫及。”
凯西说:“等我爷爷再次联系他。就像四年前那场大会一样。”
约翰尼没有回应。但他心里清楚,加姆是对的。
“什么时机?”
尽管如此,他该怎么做呢?他觉得无计可施。怎样才能讨好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他不禁想到。怎么才能化解旧怨,重修于好呢?即便在平时,这也绝非易事,更何况是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我爷爷不会放弃他。”凯西若有所思地说道,“他还活着,在木卫一某个农场里养火鸡还是鸭子什么的。总之,他还活着,一直在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先不说别的,总归有个路易斯挡在中间。还有凯西对路易斯的感情。一定要想办法从这儿入手。必须让她停止对路易斯的盲目崇拜。
“加姆!”约翰尼惊奇地说,“他去哪儿了?还活着吗?他不是四年前就失踪了吗?”
“你妻子怎么看她?”加姆问。
凯西说:“等大会召开了,我们就会知道。他那么在乎这场会议,肯定会有动静。上次他没能让加姆当选,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失败之一。”
他惊了一下,说:“莎拉·贝尔?她还没见过凯西。”他又补了一句,“为什么问这个?”
“我还是不信。”约翰尼说。但事实上,他已经信了,尽管他不承认。她是对的。这完全是路易斯·塞拉皮斯的办事风格。
加姆看了看他,没有回答。
“害怕是正常的。”凯西接着说,“在那儿,他可能力量无穷。说不定他可以随心所欲,产生巨大的影响……甚至能影响到我们,改变我们的想法、行为和信仰。或许他不需要无线电望远镜也能联系到我们。或许他正在和我们的潜意识进行交流呢。”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约翰尼说。
“拜托,”约翰尼叫道,“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说的,怎么可能害怕?”但是话说回来,也许她是对的。她看上去自信满满。他不禁油然起敬,将信将疑。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那个凯西。”加姆说,“她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我的朋友。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噢,千真万确。”她斩钉截铁地说,“我就知道他不会满足于中阴身状态。他正处于一种全新的生命形态,飞进太空,越过了我们的星系。我们根本没办法干扰他。不管他在做什么——”她继续往前走,约翰尼跟在后面。“不管他在做什么,我都相信,他一定会取得更加辉煌的成就。你就相信我吧。你害怕吗?”
菲尔·哈维对克劳德·圣西尔说:“有件事我必须知道,我们一定要弄清楚,否则永远别想控制威廉敏娜。他的遗体在哪儿?”
“你不会真的——”
“我们还在找。”圣西尔不慌不忙地说,“我们会找遍所有亡灵馆。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准是有人背后买通了他们,不让他们走漏风声。如果我们想要他们松口——”
“我觉得是。”凯西抬起头来,目光越过他望向远处,陷入沉思。“一定是。刚好在他去世一个星期后,一光周的距离之外。时间完全吻合,这里还有说话的内容。”她指着报纸说,“都是关于你的,约翰尼,还有我,还有克劳德·圣西尔,就是他解雇的那个律师,还有那场大会。全都在这里,只不过比较混乱而已。在死亡过程中,思维就是这样;全都被挤压在一起,不分先后顺序。”她对约翰尼笑了笑。“我们碰上大难题了。我们可以通过肯尼迪环形坑的无线电望远镜听见他。他却听不见我们。”
“那个女孩,”哈维说,“真是中了邪了。虽然路易斯已经交权了,但她仍然对他迷信得很。真是古怪。”他摇了摇头。
“不会吧。”约翰尼说。
“我同意。”圣西尔说,“说真的,你讲得太对了。今早我刮胡子的时候,居然在电视上看到他了。”他全身战栗起来,“他现在简直是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