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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壶中的酒永远倒不完，杯中的酒也永远倒不满？”
令人想不到的是，轻功天下无双的楚香帅，居然一下子就被他抓住了。
“是的。”
就算他的手再大十倍，也休想沾到楚留香一点边，就算有十双这么大的手来抓他，楚留香也依然可以从容游走，挥手而去。
“真气与酒两造在循回流转，就把他的势造成了一个圆？”
可是楚留香当然不会被他抓住了，这一点小小的花样怎么能骗得过聪明绝顶的楚香帅？
“是。”
原来这条四肢发达的大汉头脑也不简单，居然还懂得使诈。
“浑圆无极，永无破绽？”
大汉又咧开嘴笑了笑，看起来对楚留香好像没有恶意，而且好像还在尽量表现出很友善的样子，但却忽然伸出一双比熊掌还大的大手去抓楚留香。
“是。”
楚留香苦笑：“老兄，你既然不能说话，我又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说怎么办？”
“所以先生一直都等不到出手的机会。”
他的舌头已经被人齐根割掉了。
石田斋长长叹息：“圆如太极，生生不息，我哪里会有机会？”
这条大汉的嘴里居然只有牙齿，没有舌头。
樱子也叹了口气。
楚留香之所以被他吓了一跳，只不过因为他忽然发现这条大汉的嘴里少了样东西，而且是样最不能少的东西。
“这么样一个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这种事有谁会相信？”樱子苦笑：“可是现在我好像也不能不相信了。”
就算他真的要吃人，楚留香也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吃掉的人。
石田斋沉默了很久。
楚留香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他的样子可怕而吓一跳。
“你相信，我也相信。”他说：“除了你我之外，最少还有一个人。”
大汉忽然对他咧嘴一笑，终于把嘴张开了，露出了一嘴野兽般的森森白牙，就好像要把楚留香连皮带骨一口吞下去。
“什么人？”
“你知道我是谁？来找我干什么？”楚留香又问：“你能不能开一开你的尊口说句话？”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可是我知道的确有这么样一个人，而且的确到过这里。”
大汉点了点头，却还是一声不响。
“先生没有看见他？”
楚留香只有再问他：“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我没有。”石田斋说：“就在我与楚留香以至高无上的剑意剑势互相对峙时，这个人就在无声无息中忽然出现了，在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分心去看他一眼的余力。”
大汉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瞪着他。
“他也没有什么举动？”
楚留香又叹了口气：“老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是我的胆子小一点，岂非要被你活活吓死？”
“他一直都在静静地看着我们，直到最后，才说了几句话。”
三更半夜，荒郊野地，骤然看到这么样一条凶神恶煞的大汉，实在很不好玩。
——石田斋先生已经败了，楚香帅也不妨走了，再这么样僵持下去，对两位恐怕都没有什么好处的，对我却很有利。
楚留香已经发现有点不对了，就在这时，车厢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一条黑凛凛的大汉铁塔似的站在车门外，赤膊、秃顶、左耳上挂着个闪亮的金环，身上的肌肉一块块凸起，黑铁般的胸膛上刺着条人立而起的灰熊，大汉的肌肉弹动，灰熊也仿佛在作势扑人。
“对他有利？”樱子问：“有什么利？”
——车马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停下？难道前面又出了什么事？
“渔翁之利。”石田斋说：“如果我们再僵持下去，他举手间就可以将我们置之于死地。”
楚留香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坐起来，车窗外仍是一片黑暗，距离天亮的时候还早得很。
“楚留香不是常人，这其间的利害，他一定能看清的。”
只可惜这时候车马忽然停下，他的梦又醒了。
“我也一样也分得清，所以我们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罢手的。”石田斋说：“也就在那一瞬之间，这个人也已悄然而去！”
他已经回来了，正舒舒服服地躺在甲板上，喝着用海水镇过的冰冷的葡萄酒。
樱子痴痴地出了半天神，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自己的世界，绝不会有他厌恶的访客。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呢？”她幽幽地说：“像这么样一个人，一定也跟楚留香一样，一定也有很多女人喜欢他的。不管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丑是俊，都会有很多女人喜欢他。”
阳光灿烂，海水湛蓝，海鸥轻巧地自船桅间滑过，远处的海岸已经只剩一片朦胧的灰影，船舱下不时传来娇美的笑声。
樱子说：“女人总是会喜欢这种聪明人的。”
这是条精美的三桅船，洁白的帆、狭长的船身，坚实而光润的木质给人一种安定迅速而华丽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