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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请我来的?”楚留香苦笑:“用那种法子请客,我好像还没有听说过。”
“因为我根本没有出手。”
“就算你要走,我也不会让你走。”新月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请来,怎么会让你走?”
樱子坐下来,吃惊地看着他:“先生为什么不出手?”
“只可惜今天晚上你好像已经没法子一个人静下来了。”楚留香故意说:“因为我暂时还不想走。”
“我不能出手。”石田斋说:“因为我完全没有把握。”
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说出来的话也有点怪怪的,好像已经不是楚留香那天在箱子里看见的那女孩,和那个冷淡而华贵的玉剑公主更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远方的渔火在他眼中闪烁,老人的眼中却已失去原有的光彩。
“车子的轮轴常常都需要加一点油,人也一样,往往也需要一个人静下来想一想。”她说:“有时候,寂寞就像是加在车轴上的那种油,可以让人心转动起来轻快得多。”
“当时他正在斟酒,我本来准备在他那杯酒倒满时出手的。”石田斋说:“酒杯一满,他倒酒的动作势必要停下来,否则杯中的酒就要溢出,那一瞬间,正是我最好的机会。”
她忽然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种说不出的寂寞。
“我明白。”
“我常到这里来。”她幽幽地说:“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
樱子说:“在那种情况下,牵一发已足动全身,无论是酒杯满溢,还是他本身的动作和姿势改变,都会影响到他的精气与神貌,只要他的神体有一点破绽,先生就可以将他刺于剑下。”
新月的眼波也如新月。
“是的。”石田斋默然叹息:“当时的情况本来应该是这样子的。”
“是你?”楚留香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惊讶:“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难道后来有了什么特别的变化?”
楚留香回过头,就看到了一弯足以让满天星光都失却颜色的新月。
石田斋苦笑:“楚留香实在是非常人,他应变的方法实在令人想象不到。”
天地间悄然无声,他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足音。
“难道他那杯酒始终都没有倒满?”樱子说:“难道那壶酒恰巧在那一瞬间倒空了?”
碧纱窗外星光朦胧,他推开窗户,湖上水波粼粼,满天星光仿佛都已落入湖水中。
“你这种想法已经很好,”石田斋说:“可惜你还是想得不对。”
楚留香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哦?”
——这地方的主人是谁?人在哪里?
“如果那壶酒真的恰巧在那一瞬倒完,现在他已死在我剑下。”石田斋说:“酒壶倒完,精气泄出,也是我的机会。”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谁要他把楚留香送到这里来的?
“那壶没有倒完?”
他把楚留香架在肩上,送到这里来,替楚留香扯直了衣服,拿了张椅子让楚留香坐下,又对楚留香咧嘴一笑,用最支吾的态度拍了拍楚留香的肩,然后就走了。
“没有。”
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那大汉究竟是什么意思。
“酒杯也没有倒满?”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实在很想看看那大汉究竟要对他怎么样。
“也没有。”
他当然也有把握随时能从那大汉的掌握中安然脱走。
樱子看着灯下的酒杯和酒壶:“他一直在倒酒,可是一直都没有把酒壶倒完,杯中的酒也一直都没有溢出来?”
他一把就被那大汉抓住,只因为他看得出那大汉对他并没有恶意,抓的也不是他的要害。
“是的。”
楚留香正坐在一张和小桌有同样风味的椅子上,看着桌上的酒菜发怔。
“那么我也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了。”樱子也不禁苦笑:“难道这个酒杯有什么魔法?”
杯筷有两副,人却只有一个。
“酒杯无法,他的人却有法。”
一张仿佛是来自波斯宫廷的小桌上,还摆着六碟精致的小菜和一壶酒。
“什么法?”
布置精雅的水阁里,每一样东西都是经过细心挑选的,窗外水声潺潺,从两盏粉红纱灯里照出来的灯光幽美而柔和。
“循环流转,生生不息。”石田斋说:“这八个字就是他的法。”
这个人居然就是楚留香。
“这是什么法?我不懂。”
密林里有个小湖,湖旁有个水阁,碧纱窗里居然还有灯光亮着,而且还有人。
“他以一只手持酒盏,一只手持酒壶,壶中的酒流入杯中时,已将他左手与右手间的真气贯通。”石田斋说:“真气一贯通,就循回流转不息,杯中与壶中的酒,也随之循回流转不息。”
这双手就好像是凶神的魔掌,随便什么人都能抓得住,一抓住就再也不会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