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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衣人默然道：“我二弟他为了家族的光荣，才不惜替我受过，不然我……”
他忽然发现“薛宝宝”居然是个很考究的人，用的东西都是上好的货，衣裳的质料很高贵，而且很干净。
薛宝宝突然狂吼着道：“你莫要说了，莫要再说了。”
他在屋子里打转着，将每样东西都拿起来瞧瞧。
薛衣人厉声道：“这件事已与你无关，我自会和香帅做一了断，你还不快滚出去！”
楚留香眼神似又黯淡了下去。
薛宝宝咬了咬牙，哼声道：“我从小一直听你的话，你无论要我做什么，我从来也不敢违抗，但是这次……这次我再也不听你的了！”
这男人自然毫无疑问是个疯子。
薛衣人怒道：“你敢！”
住在这里的若当真是个女人，这女人也必定很有问题，何况住在这里的竟是个男人，四十多岁的男人。
薛宝宝道：“我四岁的时候，你教我识字，六岁的时候，教我学剑，无论什么事都是你教我的。我这一生虽已被你压得透不过气来，但我还是要感激你，算来还是欠你很多。现在你又要替我受过，你永远是有情有义的大哥，我永远是不知好歹的弟弟……”
床上、椅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每一件都是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十个女孩子中只怕最多也只有一两个人敢穿这种衣裳。
说着说着，他已涕泪迸流，放声痛哭，嘶哑着喊道：“但你又怎知道我一定要受你的恩惠，我做的事自有我自己负担，用不着你来做好人，用不着！”
屋子的角落里，放着一张很大的梳妆台，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十样中倒有九样是女子梳妆时用的。
薛衣人面色已惨变，道：“你……你……”
无论谁要去找“薛宝宝”，一走进这屋子，都会认为自己走错了，因为这实在不像是男人住的地方。
薛宝宝仰首大呼道：“凶手是我，刺客也是我，我杀的人已不计其数，我死了也很够本了……楚留香，你为何还不过来动手？”
难道他认为这屋子里会有什么危险不成？不错，有时“疯子”的确是很危险的，但疯子住的破屋子又会有什么危险呢？
薛衣人也泪流满面，哑声道：“这全是我的错，我的确对你做得太过分了，也逼得你太紧！香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你杀了我吧。”
楚留香等自己的眼睛完全适应黑暗之后，才试探着往里走，走得非常慢，而且非常小心。
楚留香只觉鼻子发酸，眼泪几乎也要夺眶而出。
屋子里暗得很，日光被高墙、浓荫、垂檐所挡，根本照不进去。
薛宝宝厉声道：“楚留香，你还假慈悲什么……好，你不动手，我自己来……”
门还在随风摇晃着，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
说到这里，他突然抽出一柄匕首，反手刺向自己咽喉。
可是他并没有立刻走进去。
语声突然断绝！
他眼睛闪着光，仿佛看到件很有趣的事，眼睛盯着这草绳的结，他解了很久，才打开结，推开门。
薛衣人惊呼着奔过去，已来不及了。
这意思楚留香自然很明白。
鲜血箭一般飞激到他胸膛，再一次染红了他的衣服。
假如有人想进去，用十根草绳打十个结也照样拦不住。用草绳打结的意思，只不过是想知道有没有人偷偷进去过而已。
但这次却是他弟弟的血！
门，倒是关着的，且还用草绳在门闩上打了个结。
这件衣服他是否会像以前一样留下来呢？
薛笑人住的屋子几乎和他哥哥的完全一式一样，只不过窗前积尘，檐下结网，连廊上的地板都已腐朽，走上去就会“吱吱咯咯”地发响。
血衣人！唉！薛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