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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宝一惊,就发现薛衣人已站在门口。
衣箱很破旧,像是久已被主人所废弃。但楚留香用手去摸了摸,上面的积尘居然并不多。
薛衣人的脸色也苍白得可怕,长长地叹息着,黯然道:“二弟,你还是上他的当了。”
外面的骚动惊呼声已离得更远了。令人失望的是这阁楼上并没有什么惊人的秘密,只不过有张凳子,有个衣箱。
薛宝宝满头冷汗涔涔而落,竟动也不敢动,“长兄为父”,他对这位大哥自幼就存着一分畏惧之心。
楚留香游鱼般在屋顶下滑了半圈,突然一伸手,一块木板就奇迹般被他托了起来,露出了黑黝黝的入口。
薛衣人叹道:“楚香帅说的道理并没有错,每个人掌上的纹路的确都绝不相同,人手接触到对象,也极可能会留下手印,但这只不过仅仅是‘道理’而已,正如有人说‘天圆地方’,但永远无法证明。”
屋顶上自然是空的。
他凝视着楚留香,缓缓道:“香帅你也永远无法证明这种‘道理’的,是吗?”
他先将屋顶上的血渍擦干净,然后再用银簪轻敲。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这些道理千百年以后也许有人能证明,现在确是万万不能。”
但这只老鼠却帮了他很大的忙。
薛宝宝这才知道自己毕竟还是又上了他的当,眼睛瞪着楚留香,也不知是悲是怒,心里更不知是何滋味。
楚留香笑了:“原来只不过是只老鼠。”
薛衣人忽然一笑,道:“但香帅你也上了我一个当。”
他轻轻地拔出了银簪,就发现有一丝血随着银簪流出,暗紫的血看来几乎就像墨汁,而且带着种无法形容的恶臭。
楚留香道:“我上了你的当?”
楚留香身子轻飘飘地掠了上去,贴在屋顶上,就像是一张饼摊在锅里,平平的、稳稳的,绝没有人担心他会掉下来。
薛衣人徐徐道:“那刺客组织的首领,其实并不是他,而是我。”
银簪只剩下一小截露在外面,闪闪地发着光。
楚留香这才真的吃了一惊,失声道:“是你?”
原来这屋子的梁下还有层木板,看来仿佛建有阁楼,却看不到楼梯,也看不到入口。
薛衣人一字字道:“不错,是我。”
屋顶上竟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楚留香怔了半晌,长叹道:“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所以你不惜替他受过。”
银簪本就在梳妆台上,他正拿在手里把玩,此刻但见银光一闪,“嘭”的一声,钉入了屋顶。
薛衣人摇了摇头,道:“我这不过是不忍要他替我受过而已。”
楚留香一惊,反手将一根银簪射了出去。
他长叹着接道:“你看,这庄院是何等广阔,庄中食客是何等浩繁,我退隐已有数十年,若没有分外之财,又如何能维持得下?”
突然间,屋顶上“忽”的一声响。
楚留香道:“这……”
楚留香的眼睛又亮了。
薛衣人道:“我既不会经商营利,也不会求官求俸,更不会偷鸡摸狗,我唯一精通的事,就是以三尺之剑,取人项上头颅。”
若有人替他打扫屋子,为什么没有人替他打扫院子?
他凄然一笑,接着道:“为了保持我祖先传下的庄院,为了要使我门下子弟丰衣食足,我只有以别人的性命换取钱财,这道理香帅你难道还不明白?”
是谁在打扫屋子?
楚留香这一生中,从未比此时更觉得惊愕、难受,他呆呆地怔在那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且这屋子里的东西虽摆得乱七八糟,其实却简直可说是一尘不染,每样东西都干净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