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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远处突然有火光一闪。
这人又点了点头。
楚留香道：“你总得先放开我的手，我才能……”
他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
胡铁花道：“看你！”
胡铁花恨不得能掀开他头上蒙着的这块黑布来瞧瞧，只可惜这人的身法实在太快了，腰一拧，已掠出三四丈。
楚留香道：“看什么？”
胡铁花只有在后面跟着。他忽然发现这人的腰很细，仿佛是个女人。
胡铁花道：“好，点着它，让我看看。”
到了出口处，楚留香就抢在前面，抢先掠了出去。天上若有石头砸下来，他宁愿自己先去挨一下。
楚留香道：“在呀？”
天上当然不会有石头砸下来，外面的阳光简直温暖得像假的。
胡铁花道：“你若真是老臭虫，火折子呢？”
只不过，就算在最温柔、最美丽的阳光下，也常常会发生一切最丑陋、最可怕的事。
楚留香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现在好像真的学乖了。”
最丑陋的人就是死人，最可怕的也是死人。楚留香一生中从未看过这么多死人。
胡铁花冷笑道：“连眼睛看到的事都未必是真的，何况耳朵？”
所有的人全都死了，有的人至死还纠缠在一起，他们虽然是自相残杀而死的，但冥冥中却似有一只可怕的手，在牵引着他们演出这幕惨绝人寰的悲剧。
楚留香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
英万里的呼吸也已停止，但他的手还是紧紧抓着勾子长的，无论如何，他总算完成了他的任务。
他突又出手，扣住了这人的脉门，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无论他是个怎样的人，就凭他这种“死也不肯放手”的负责精神，就已值得别人尊敬。
胡铁花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难道这次我真遇见了鬼？……”
张三就倒在他们身旁，脸伏在地上，动也不动，他身上虽没有血渍，但呼吸也已停止。
他怎会一点也感觉不到？
若是别的人是自相残杀而死的，他们又是被谁杀了的呢？还有东三娘和高亚男。
但方才那个人明明是从这方向走的，楚留香明明是从这方向来的。
东三娘还是蜷伏在石级的阴影中，仿佛无论死活都不敢见人。
他知道楚留香的反应一向最快，感觉一向最灵敏，若真有人从他身旁掠过去，他绝不会全无觉察。
高亚男伏在她面前，看来本想来保护她的。
胡铁花倒抽了口凉气，说不出话来了。
阳光还是那么地新鲜美丽——?美丽得令人想呕吐！
楚留香道：“你在做梦么？这里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人？”
这简直不像是真会发生在阳光下的事，就像是个梦，噩梦。
胡铁花道：“刚才有个人就从这里逃走的，你不知道？”
楚留香怔在那里，突然不停地发抖。他想吐，却吐不出，只因他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吐的。
楚留香道：“什么人？”
他的胃是空的，心是空的，整个人都像是空的。
胡铁花道：“那……那么刚才那个人呢？”
他以前也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这些人全是他的朋友。就在片刻之前，他们还活生生地跟他在一起。
楚留香道：“我几时和你交过手？”
他看不到胡铁花现在的样子，也不忍看。
胡铁花咽了口口水，道：“刚才和我交手的那个人不是你？”
他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听。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种很奇特的声音，像是呼唤，又像是呻吟。
楚留香道：“我刚走过来……”
这里莫非还有人没有死？
胡铁花怔住了，道：“你一直站在这里？”
楚留香仿佛骤然自噩梦中惊醒，立刻发现这声音是从那块石屏后发出来的，是高亚男？
楚留香道：“我看你才真的见鬼了，我好好站在这里，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还是东三娘？
胡铁花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起来，恨恨道：“我只当真的见了鬼，原来是你这老臭虫！我问你，方才你为什么不开腔？为什么要逃？”
东三娘蜷伏着的身子忽然抽动了一下，接着，又呻吟了一声。
楚留香！
她的呻吟声，又像是呼唤，呼唤着楚留香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