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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铁花眼角瞟着楚留香,悠然道:“就算轻功比人高些,也算不了什么本事,那本来就是逃命用的本事。”
胡铁花道:“不错,武维扬臂力之强,天下皆知,用的正是把五百石的强弓,壶中十三根‘凤尾箭’更是百发百中。昔年与‘神龙帮’决斗,七阵中虽败了五阵,但武维扬十三箭射落了神龙帮十三条船的主篷,也吓得神龙帮心胆俱寒,否则云从龙挟大胜之余威,又怎肯和凤尾帮订下互不侵犯的条约?”
到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是忘不了要臭楚留香几句。
楚留香皱眉道:“你是说武维扬杀了他们?”
楚留香也不理他,接着道:“两阵下来,轩辕野就算神力无穷,也已到了强弩之末,而张碧奇体力却已完全恢复,第三阵不到两个时辰,就已见了胜负。”
胡铁花面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道:“除了武维扬还有谁!”
胡铁花冷笑道:“但张碧奇就算胜了,也胜得不光荣。我看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大概也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楚留香道:“想不出。”
楚留香道:“怎见得?”
胡铁花道:“你还想不出那人是谁?”
胡铁花道:“这种法子也只有女人才想得出。”
楚留香道:“很明显?我倒不觉得……”
楚留香笑了笑,道:“但张碧奇夫妻那时总还是武林后辈,无论是用什么法子取胜的,轩辕野都无话可说,立刻就将离愁宫拱手让人,他自己也就从此失踪,至今已有四十余年,江湖中简直就没有人再听到过他的消息。”
胡铁花长长吐出口气,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岂非已很明显了?”
他接着又道:“但自从那一战之后,张碧奇夫妇也很少在江湖露面了。近二十年来,更已绝迹红尘,后一辈的人,几乎已未听过他们的名字。”
楚留香道:“不错。”
胡铁花冷冷道:“他们只怕也自知胜得不光荣,问心有愧,所以才没脸见人。”
胡铁花道:“就算有人能挽得起这种强弓,也没有这种准头,能在二十丈外取人的性命,而且令人闪避都无法闪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兴高采烈,金灵芝竟一直没有打断他们的话,只因这两人口才极好,说的又是件极引人入胜的武林掌故,当真是紧张曲折,高潮迭起,金灵芝实已听得出神。
楚留香道:“的确很少人有这种臂力,能挽得起五百石的强弓。”
直到两人说完,金灵芝才回过神来,大声道:“我到这里来,可不是听你们说故事的。我只问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胡铁花道:“江湖中,能用这种强弓大箭的人并不多。”
楚留香苦笑道:“我说这故事,只为了想要姑娘知道,张碧奇夫妇对那玉蟠桃是如何珍视,我和他们素昧平生,毫无渊源,怎么能要得到?”
楚留香道:“他用的至少是五百石的强弓。”
金灵芝道:“我也知道你要不到,但要不到的东西,你就会偷。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天下再也没有‘盗帅’楚留香偷不到的东西,是不是?”
胡铁花又道:“看他们的伤口,那人用的显见是特大的箭镞;箭的分量沉重,射箭的弓,想必也是柄强弓。”
楚留香道:“但张碧奇夫妇在极乐宫一住四十年,武功之高,想必已深不可测,这四十年来,江湖中也有不少人想去打他们那玉蟠桃的主意,简直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楚留香道:“的确少见得很。”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何况,星宿海远在西极,迢迢万里,我又怎能在短短半个月里赶去赶回?姑娘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胡铁花道:“那人一箭自二十丈外射来,就能穿透他们的肋骨,取了他们的性命,这手劲倒也少见得很。”
金灵芝大声道:“不错,我就是要强人所难!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他!”
张三道:“至少要二十丈外。”
胡铁花闭上眼睛,苦笑道:“看来你不如还是快替我去买棺材吧,买棺材总比偷桃子方便得多了。”
胡铁花道:“这一带两岸水都很浅,至少要离岸十丈外,才能行船。”
金灵芝冷笑道:“连棺材都不必买,我杀了你后,就将你抛到江里去喂……”
楚留香道:“嗯。”
这句话还未说完,突听“轰”的一声,船底竟然裂开了一个大洞,江水立刻喷泉般涌出——?
胡铁花道:“这是箭伤。”
船身震荡,金灵芝骤出不意,脚下一个踉跄,只觉手腕一麻,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手里的剑就再也拿不住了。
伤口已被江水冲得发白,看来深得很。
这柄剑忽然间就到了楚留香手上。
胡铁花扳起尸体来一瞧,只见两人左肋上果然都有个铜钱般大小的伤口,血已流尽。
汹涌的江水中,竟然钻出个人来,正是“快网”张三。
楚留香道:“就在左肋。”
只听张三大笑道:“姑娘在这里耽了半天,想必也被熏臭了,也下来洗个澡吧!”
胡铁花看了看地上的尸首,问道:“你可找到了他们致命的伤痕?”
笑声中,他竟伸手去抱金灵芝的腿。
楚留香笑道:“他肚子里又没有美酒烤鱼,怎肯放过白吃一顿的机会?”
金灵芝脸都吓白了。
胡铁花道:“今晚他若不到‘三和楼’去呢?”
船舱明明是开着的,她居然不会往外钻,只是大声道:“你敢碰我,你敢……”
楚留香道:“丁枫!”
张三已看出她一定不懂水性,所以才会慌成这样子,笑道:“在地上是姑娘你厉害,可是在水里,就得看我的了。”
张三道:“谁?”
金灵芝惊呼一声,突然觉得有只手在她肘下一托,她的人就被托得飞了起来,飞出了船舱。
楚留香淡淡道:“这倒用不着我们费心,自然有别人会问他的。”
只听楚留香的声音带着笑道:“下次若想要人的命,就千万莫要听人说故事……”
张三也笑了,却又皱眉道:“但我看这人的行踪也有些可疑,那只箱子里面更不知有什么古怪,你至少也该问问他的来历才是。”
船在慢慢地往下沉。
楚留香道:“这只怪他没有拍你的马屁,所以你事事看他不顺眼了。”
张三托着腮,蹲在岸边,愁眉苦脸地瞧着,不停地叹着气,好像连眼泪都已快掉了下来。
胡铁花哼了一声,摇头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可真是一点也不错。但‘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等你上了当时,莫怪我话未说在前头。”
胡铁花心里虽然对他有说不出的感激,嘴里却故意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条船反正也快报销了,早些沉了反而落得个干净,你难受什么?”
楚留香笑了笑,道:“也许他真的佩服我呢?你又何必吃醋?”
张三跳了起来,大叫道:“破船?你说我这是条破船?这样的破船你有几条?”
他冷笑着接道:“他故意装成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故意拍你的马屁,讨你的好,想必对你有所图谋,我看你还是小心的好。”
胡铁花笑道:“一条也没有,就算有,我也早就将它弄沉了,免得看着生气。”
胡铁花道:“你以为他真的很佩服你么?”
张三仰天打了两个哈哈,道:“好好好,胡相公既然这么说,那不破的船胡相公想必至少也有十条八条的了,就请胡相公随便赔我一条如何?”
楚留香道:“哦?”
胡铁花悠然道:“船,本来是应该赔的;应该赔你船的人,本来也在这里,只可惜……”
胡铁花忽然道:“我看他非但轻功不弱,马屁功也高明得很。”
他用眼角眯着楚留香,冷冷地接着道:“只可惜那人已被这位怜香惜玉的花花公子放走了。”
楚留香摇了摇头,微笑道:“我没有见过的武功很多……”
楚留香笑了,道:“我放走了她,你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但我若不放走她,又当如何?你难道还能咬她一口么?”
张三道:“他这种轻功身法,你见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