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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金弓道:“活埋还太便宜了他,依我看,干脆点他的天灯。”
亭子里果然有个人,正坐在石级上,仰面望着天,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楚留香又好气又好笑,也难怪施少庄主畏妻如虎了,原来这位少奶奶不问青红皂白的就要活埋人。
仔细一听,他原来在数天上的星星。
施少奶奶冷笑道:“这种登徒子,整天勾引良家妇女,活埋了最好。”
“一千三百二十七,一千三百二十八……”
只听花金弓道:“少奶奶,你来得正好,你看我们该把这小子如何处治?”
他年纪最少已有四十多了,胡子已有些花白,身上却穿着件大红绣花的衣服,绣的是刘海洒金钱,脚上还穿着双虎头红绒鞋。星光下看来,他脸色似乎十分红润,仔细一看,原来竟涂着胭脂。
他倒并不是怕她们,只不过实在不愿意和这种女人动手。
他一心一意地数着星星,一面用手指指点点,手上也“叮叮当当”地直响,原来他手腕上还戴着几只挂着铃铛的金镯子。
但他也知道花金弓的银弹必定已对准了他的脑袋,何况这位“红裤子”姑娘看来八成就是薛衣人的大女儿,施家庄的大媳妇。薛衣人剑法独步天下,他的女儿也绝不会是省油灯。
楚留香一心只想快快离开这地方,本来也没有注意到亭子里还有个人,听到亭里“叮叮当当”的声音,才往那边瞟了一眼。
他知道在这种女人面前,就算有天大的道理也讲不清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赶快脚底揩油,溜之大吉。
只瞧了一眼,他已忍不住要笑了出来,若是换在平时,他一定忍不住要过去瞧瞧这活宝是何许人也,但现在他却已没有这样好的心情,脚尖微微点地,人已自亭子上掠了过去,只要再两个起落,便可掠出这片庭园。
楚留香暗中叹了口气。世上若还有比遇见一个泼妇更头痛的事,那就是遇见了两个泼妇。
谁知就在这时,突听“嗖”的一声,一条人影箭一般自亭子里蹿了出来,挡在楚留香前面。
若要看一个女人的脾气,只要看看她穿的是什么鞋子就可知道一半。这双鞋子看来就活像是两个红辣椒。
楚留香掠上亭子再掠下,这人却自亭子里直接蹿出,距离虽比楚留香短了些,但这种身手却还是惊人得很。
楚留香眼前又出现了一双腿,穿着水红色的洒脚裤,大红缎子的弓鞋,鞋尖上还有个红绒球。
楚留香再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轻功如此精绝的高手,再一看,这“高手”居然就是那忙着数星星的活宝。
这声音比花金弓更尖锐,更厉害。
他站起来后,就可看出他身上的衣服又短又小,就像是偷来的,头发和胡子都梳洗得很亮,上面还像是涂了刨花油,再加上一脸花粉胭脂,看来倒真有几分像是彩衣娱亲的老莱子。
突听一人道:“这小子就是叶盛兰吗?胆子倒真不小。”
楚留香也不禁怔住了,他看不出这么一个活宝竟会有如此惊人的身手。
他平生最头痛的就是泼辣的女人。
这活宝也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忽然嘻地一笑,道:“这位大叔你是从哪里来的呀?我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你呢?”
楚留香现在自然早已知道这女人并不是鬼,而是施茵的母亲,就是以泼辣闻名江湖的金弓夫人。
这老头子居然叫他“大叔”,楚留香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幸好花金弓她们还没有追过来,楚留香眼珠一转,也笑道:“老先生不必客气,大叔这两字在下实在担当不起。”
这女子更愤怒地道:“你明明知道茵儿已许配给薛大侠的二公子了,居然还有胆子勾引她,你以为这些事我不知道?”
谁知他话刚说完,这活宝已大笑起来道:“原来你是个呆子,我明明只有十二岁,你却叫我老先生,我大哥听到了,一定要笑破肚子。”
楚留香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有紧紧闭着嘴。
楚留香又怔住了,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道:“你……你只有十二岁?”
她的声音忽然充满愤怒,厉声又道:“你可知道茵儿是怎么死的吗?她就是死在你手上的,你害了她一辈子,害死了她还不够,还想来干什么?”
这活宝扳着手指数了数,道:“今天刚满十二岁,一天也不多,一天也不少。”
这女子厉声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小畜生,那个该死的小畜生。但我却未想到你居然还有胆子敢到这里来。”
楚留香道:“那么你大哥呢?”
楚留香苦笑道:“我若不是楚留香,那么我是谁呢?”
这活宝笑道:“我大哥年纪可大得多了,只怕比大叔还大几岁。”
只听这女子冷笑道:“其实我早就已知道你是谁,你休想瞒得过我。”
楚留香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