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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玉告诉她的闺中密友：“真的有三百八十七条，一条都不少，每一条都硬得像铁一样。”
大屋、高檐、长廊、孤灯、老妪，古老的宅院，冷冷的夜色，远处的风声如弃妇夜泣。
三百八十七条。
盲者停下，向老妪屈身致意。
她要他脱光衣服运一运力，让她数一数他身上能够凸起的肌肉有多少条？
“三婶，你好。”
——铁大爷身高七尺九寸半，体重一百三十九斤，据说他最宠爱的女人羊玉曾经要求他为她做一件事。
“我好、我好，你也好、你也好。”老太太干干的脸上露出了难见的微笑：“我们大家都好，还都活着，怎么会不好？”
05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刚好结成一朵花，虽然苍白无颜色，但却很精致、很好看。
——铁大爷没有别的名字，他就姓铁，他的名字就叫铁大爷。
看到她自己结成的这朵花，老太太脸上的微笑忽然僵死，就好像一个最怕蛇的人，忽然看到自己手里有一条蛇一样。
因为他就是西南道上所有英豪侠客的支柱，坐镇在长安的铁大爷。
——这不是蛇，是一朵白色的菊花。
就算那五十个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个。
——看到自己结的一朵假花，这位老太太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恐惧？
另外那个第五十一个人，他的精气，他的体魄，他的神采，他的凶悍，从他身上所透露出的那各种力量，都不是另外五十个人所能比得上的。
盲者看不见她这种突然的变化，只问：“侄少爷呢？”
不是的。
“他也不错，他也很好，”老太太再次露出笑容：“看样子他最近也死不了的。”
五十一骑，五十个人，他们这么慢，是不是因为另外那个人？
“那就好极了，”盲者脸上也有笑：“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慢？
“能、能，”老太太说：“你进去，他本来就在等你。”
马是健马，人是好汉，能多快，就有多快。
盲者踏上级级苔痕浓绿的石阶，走上长廊，白色的明杖点着旧的地板，“笃、笃、笃”，从老妇的身边绕过去，走入了一扇门。
他们在这种情绪下，本来应该打马飞驰，马累死，人累死，都没关系。
他听见老太太一直不停地在咳嗽喘息，却看不见她忽然开始在流泪。
——他们都非常精壮勇猛剽悍，他们都曾身经百战，本来都应该非常冷静沉着，可是现在却又全都显得非常急切焦躁不安。
眼泪滴在花瓣上，晶莹如露珠。
五十一骑快马上，五十一条男子汉，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有少，可是其中最少有五十个人有某几种共同的特点。
——无论是老妪的泪，还是少女的泪，都同样清纯晶莹。
可是现在它们却走得很慢。
——眼泪就是眼泪，眼泪都是一样的，可是这个看来心死已久的老妇人，为什么会忽然为一朵假花流泪呢？
如果说它们是“日行千里”的快马，也不能算太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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