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第三十七章 浪子回头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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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酒的好坏，并不在它的本身，而在于你是在什么心情下喝它。一个人若是满怀痛苦，纵然是天下无双的美酒，喝到他嘴里也是苦的。

叶开道：“哪两个？”

灯光如豆，酒色昏黄，这并不是好酒。

丁灵琳道：“其中当然有一个是小李探花，连我爹爹都一向认为他是近三百年以来，江湖中最了不起的人物，而且认为他做的事，都是别人绝对做不到的。”

酒已在杯中。

叶开笑了，道：“看来他眼光至少还不错。”

陌生人忽然叹息了一声，道：“现在你可以送他回去了。”

丁灵琳忽然也笑了笑，道：“还有一个你试猜猜是谁？”

但没有表情有时岂非就是种最痛苦的表情。

叶开道：“阿飞？”

路小佳石像般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再剥他的花生。他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丁灵琳摇头道：“他总认为阿飞是个永远也做不出大事来的人，因为这个人太骄傲，也太孤独。”

陌生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路小佳。

叶开没有辩驳。

这问题现在也只有易大经自己才能答复。

因为连他都不能不承认，丁老头子对阿飞的看法也有他的道理。

“有时活着是不是比死还痛苦？”

“但他若连阿飞都看不上眼，江湖中还有什么能让他看得起的人呢？”

他也许已有很久很久未曾真的哭过，他并不是个时常愿意将真情流露的人。

丁灵琳道：“白天羽。”

这句话刚说完，他忽然听到易大经的哭声——易大经竟已伏倒在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叶开觉得很惊讶，忙问道：“白天羽？你爹爹认得他？”

叶开道：“因为他没有杀易大经。”

丁灵琳接着道：“不认得，但他却一直认为白天羽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一直都想去跟他见见面，只可惜……”

丁灵琳道：“为什么高兴？”

她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叶开道：“我不是伤心，是高兴。”

白天羽的确死得太早了，不管他是个怎么样的人物，江湖中都一定会有很多人觉得这是件非常遗憾的事。

她忽然悄悄问道：“你为什么伤心？”

丁灵琳道：“除了这两个人外，别的人在他眼中看来，不是蠢才，就是混蛋。”

丁灵琳正在看着他。她好像永远只注意他一个人。

叶开苦笑道：“只可惜这两个都是绝不会去替我说好话的了。”

叶开的眼睛里似已有了泪光。

丁灵琳眨着眼，道：“现在能够在他面前说话的，也许只有一个人，只有这个人说的话，他也许还会听几句。”

外面的风又冷又急，他的背影在黑暗中看来，显得那么孤独，又那么寒冷……

叶开道：“谁？”

他看着傅红雪慢慢地走出去，走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丁灵琳道：“我姑妈。”

叶开仿佛又听见了萧别离那种仿佛来自地狱中魔咒般的声音。

叶开道：“也就是他的妹妹？”

“这柄刀能带给人的，只有死和不幸！”

丁灵琳道：“他只有这一个亲妹妹，两人从小的感情就很好。”

究竟是他在握着这柄刀？还是这柄刀在掌握着他的命运？

叶开道：“你姑妈现在还没有出嫁？”

但他的刀还是漆黑的。

丁灵琳笑道：“她比我爹爹的眼界还要高，天下的男人，她简直连一个看得顺眼的都没有。”

他没有杀易大经，他也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就慢慢地走出了门，左脚先迈出一步，右腿再跟着拖过去。他走路的姿态奇特而痛苦，竟像他这个人一样。

叶开淡淡地道：“那也许只因为别人看她也不太顺眼。”

这就是傅红雪最后说出来的话，这就是他最后的抉择。

丁灵琳道：“你错了，直到现在为止，她还可以算是个美人，她年轻的时候，有些男人甚至不惜从千里之外赶来，只为了看她一眼。”

“但我却一定不会放过马空群！他不仅是我父亲的朋友，而且他们是兄弟，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该由他来做的。我一定要他死在这柄刀下！”

叶开道：“但她却偏偏连一眼都不肯让他们看。”

“我不杀你，因为你已不值得被我杀！”

丁灵琳道：“一点也不错，她常说男人都是猪，又脏又臭，好像被男人看了一眼，都会把她看脏了似的，所以……”

真正该死的人却有很多还活着。

她用眼角瞧着叶开，咬着嘴唇，道：“她常常劝我这一辈子永远不要嫁人，无论看到什么样的男人，最好都一脚踢出去。”

也许他一直都在后悔，为什么要让这个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