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第十六章 一入万马堂，休想回故乡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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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路的姿态奇特而可笑。

这回答实在很干脆。

平时他过街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的脚。

叶开道：“动过。”

但现在却不同。

马芳铃咬了咬嘴唇，道：“你……你对我也不动心么？”

今天街上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的手，他手里的刀。

叶开道：“很少。”

这把杀了公孙断的刀。

马芳铃道：“你难道从来没有动过心？”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种敌意。

叶开道：“很少。”

“现在大家都已知道你是万马堂的仇敌，绝不会再有一个人将你当作朋友了。”

她忽又转回身，盯着叶开，道：“你难道从来不会心乱的？”

“为什么？”

马芳铃道：“本来就很有道理。”

“因为这镇上的人，至少有一半是依靠万马堂为生的。”

叶开笑了笑，道：“这句话听起来倒也好像蛮有道理。”

“……”

马芳铃道：“我也不知道，我若知道，心就不会乱了。”

“所以你从此要特别小心，就连喝杯水都要特别小心。”

叶开道：“为什么会心乱？”

这些都是沈三娘临走时说的话。

她突然跺了跺脚，扭转身，道：“人家的心乱死了，你还要开人家的玩笑。”

他实在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对他特别关心。

马芳铃道：“我……”

他根本不认得这女人，只知道她是翠浓的朋友，也是马空群的女人。

叶开道：“为什么不信？”

翠浓怎么会跟这种女人交朋友的？

马芳铃道：“当然不信。”

他也不懂。

叶开面对着她，道：“我若说他要把你嫁给我，你信不信？”

也不知为了什么，他对这女人竟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之意，只巴望她快点走开。

马芳铃道：“当然是真的。”

可是她却偏偏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

叶开沉吟着，缓缓道：“你真的要我告诉你？”

他们在草原上转了很久，只希望找个安静的地方，和翠浓两个安安静静地坐下来。

马芳铃忽然跳起来，大声道：“你们一定说了很多不愿让我知道的话，否则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无论谁都很难相信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甚至连公孙断都不会相信。

叶开又笑了笑，道：“你该知道他不是个多话的人，我也不是。”

但他却的确是第一次杀人。

马芳铃盯着他道：“今天早上，你一定跟他说了很多话。”

他将刀从公孙断胸膛上拔出来时，竟忍不住呕吐起来。

叶开道：“不知道。”

无论谁都很难了解他这种心情，甚至连他自己都不了解。

马芳铃咬着嘴唇，道：“你知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改变主意的？”

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手下变成尸体，并不是件愉快的事。

叶开笑了笑，道：“他选的人虽然对了，选的时候却不对。”

他本不愿杀人的。

马芳铃道：“但今天他却特地叫我出来，陪你到四面逛逛。”

但是他却非杀不可！

叶开道：“哦？”

没有雪，只有沙。

马芳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我爹爹一向不赞成我们来往的。”

红沙。

现在他忽然想喝酒。

鲜血跟着刀锋一起溅出来，染红了地上的黄沙。

现在他并不开心。

他跪在地上呕吐了很久，直到血已干透时，才能站起来。

他并不是酒鬼，只有在很开心的时候，或者是很不开心的时候，他才会想喝酒。

他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沈三娘一直在看着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色看着他，也不知是同情？是轻蔑？还是怜悯？

叶开倒了碗茶，一口气喝了下去，只希望茶桶里装的是酒。

无论是什么，都是他不能忍受的！

但这种脸色却使她看来变得成熟了些，懂事了些。

但他却可以忍受别人的愤恨和轻蔑。

她脸色很不好，显然是睡眠不足，而且有很多心事的样子。

他已习惯。

闪电的光，照着马芳铃的脸。

傅红雪挺直了腰，慢慢地穿过街心。

他一向认为女人若是少说些话，男人就会变得长命些。

现在他只想躺下去，躺下去等着翠浓。

女人不说话的时候，叶开也从不去要她们开口说话的。

直走到镇外，沈三娘才跟他们分手。

她已有很久没有说话。

他并没有问她要到哪里去，他根本就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马芳铃坐在茶亭中的那条长板凳上，用两只手拍着膝盖，痴痴地看着雨中的草原。

但她却拉着翠浓，又去嘀咕了很久。

辽阔无边的牧场，在雨中看来，简直就像是梦境一样。

然后翠浓就说要回去了。

雨，密如珠帘。

“我回去收拾收拾，然后就去找你，我知道你住在哪里。”

暴雨刚来的时候，叶开和马芳铃就已避了进来。

她当然应该知道。

但这里却是附近唯一能避雨的地方。

傅红雪当然想不到“她”并不是翠浓，而是他所厌恶的沈三娘。

马师们喜欢将这地方称做“安乐窝”，事实上这地方却只不过是个草篷而已。

这秘密也许永不会有人知道。

草原上有个茶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