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第二十七章 出鞘一刀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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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灵琳忍不住拍他的肩，冷冷道：“人家已走了。”
她一向都懂得要怎样才能使男人喜欢她，男人绝不会喜欢一个他看不起的女人。
叶开道：“哦？”
她跟他不同。她喜欢热闹，喜欢享受，喜欢被人赞美，有时也会拒绝别人，但那只不过是在抬高自己的身价而已。
丁灵琳道：“跟着你的朋友走了。”
她眼睛立刻亮了，美丽的嘴角也露出了笑意，整个人都有了生气。
叶开道：“哦。”
现在他们总算已走了出来。
丁灵琳冷冷道：“你若想横刀夺爱，可得小心些，因为那个人的刀也很快。”
也不知为了什么，若不是因为要向人打听消息，他总是宁愿留在黑暗的窄巷里。
叶开笑了。
空巷外的大街上，灯火通明。
丁灵琳也在笑，却是冷笑，冷笑着道：“只不过那个女人的确不难看，听说她以前就是靠这张脸赚钱的，你的钱大概也被她赚了不少。”
也许她心里早已知道他是永远找不到那个人的。
叶开道：“你以为我在看她？”
她也从来没有劝过他，叫他不要再找了，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走。
丁灵琳道：“你难道没有？”
也许他轻视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叶开道：“我只不过在想……”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可是他对她好像总有些轻视。
丁灵琳道：“在心里想比用眼睛更坏。”
她垂着头，慢慢地跟在他身后。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走在他身旁，而是她总觉得他不愿让她走在身旁。
叶开叹了口气，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永远不会相信的。”
他只有继续走下去。
丁灵琳眼珠子一转，道：“我相信，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相信。”
“没有看过，也没有人知道这老人的消息。”
叶开叹道：“我只希望她真的喜欢傅红雪，真的愿意一辈子跟着他，否则……”
“但是这老头子不同，他有一只手上的四根指头全都削断了。”
丁灵琳道：“否则怎么样？”
“每个人都看见过很多老头子，这世上的老头子本就很多。”
叶开目中似乎有些忧郁之色，缓缓道：“否则也许我就不得不杀了她！”
“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老头子？”
丁灵琳道：“你舍得？”
他一定要找到的人，还是完全没有消息。他也问过无数次。
叶开淡淡道：“我本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走到什么时候为止？
丁灵琳咬着嘴唇，用眼角瞟着他，轻轻道：“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秋夜，窄巷。就这样走着，在无数个有月无月的晚上，他已走过无数条大街小巷。
叶开道：“哦？”
他的眼睛也是漆黑的，又黑又深，就跟这已逐渐来临的夜色一样。
丁灵琳道：“你是个口是心非的小色鬼，所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柄刀。漆黑的刀！
叶开又笑了，却是苦笑。
他慢慢地在前面走着，左脚先迈出一步，右腿才跟着慢慢地拖过去。
就在这时，突然楼下有人在高呼：“叶开，叶开……”
无论如何，那已是三个月以后的事了，现在又何必想得太多呢？
一个紫衣笠帽的少年，刚纵马而来，停在天福楼外，用一只手勒紧缰绳，另一只手却在剥着花生。
“三个月后呢？那时再到哪里去？”
站在窗口的人，一转头就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斜插在腰带上的那柄剑。
其实她当然也知道，绝对没有人会留他们的。
一柄没有鞘的剑，薄而锋利。
她嫣然一笑，接着道：“三个月后我们就走，你就算要求我们多留一天都不行。”
有的人已在失声惊呼：“路小佳！”
绿裙丽人抢着道：“你放心，我们说过只住三个月的。”
路小佳这三个字竟似有种神秘的吸引力，听到这名字的人，都已赶到窗口。
独眼龙居然面不改色，还是笑着道：“却不知阁下想在这里逗留多久？”
叶开也赶过来，笑道：“不上来喝杯酒？”
老人淡淡道：“你用不着知道我是谁，我们也不是朋友。”
路小佳仰起了脸，道：“你吃不到我的花生，为何要请我喝酒？”
独眼龙大步走到老人面前，抱拳笑道：“不知朋友高姓大名？”
叶开道：“那是两回事。”
白面郎中笑道：“小弟老早就知道大哥一定很欢迎他们的。”
他转身拿起桌上一杯酒，抛过去。
独眼龙迟疑着，终于点了点头，忽然挑起大拇指，仰面笑道：“好，好身手，这样的客人我们兄弟请都请不到，哪有拒绝之理。”
这杯酒就平平稳稳地飞到路小佳面前，就像是有人在下面托着一样。
但白面郎中却阻止了他们，在独眼龙耳畔，悄悄说了几句话。
路小佳笑了笑，手指轻轻一弹，酒杯弹起，在空中翻了个身。
独眼龙的脸色已变了。他手下的弟兄们在震惊之后，已在怒喝着，想扑上去。
杯中的酒就不偏不倚恰好倒在路小佳嘴里。
他的眼睛也和远山一样，是青灰色的。
路小佳笑道：“好酒。”
老人还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慢慢地取出一块丝巾，擦干了拳上的血迹，目光又凝视在远山外。
叶开道：“再来一杯？”
他倒下去的时候，鼻梁已歪到眼睛下，一张脸已完全扭曲变形。
路小佳摇摇头，道：“我只想来问问你，你是不是也接着了帖子？”
声音刚响起，屠老虎那一百多斤重的身子，也已被打得飞了出去。飞出去四丈外，重重地撞在墙上，再沿着墙滑下来。
叶开道：“昨天才接到。”
每个人都听到一声痛苦的骨头折碎声。
路小佳道：“你去不去？”
他的人比较矮，出拳也比较慢。可是屠老虎的拳头距离他的脸还有三寸时，他的拳头已打在屠老虎的鼻梁上。
叶开道：“你知道我是一向喜欢凑热闹的。”
他看着这只拳头，嘴角又露出了那种讥诮的笑意。然后他的拳头也送了出去。
路小佳道：“好，我们九月十五，白云庄再见。”
老人却没有动，连眼睛都没有眨。
他捏开花生，抛起，正准备用嘴去接。
这的确是致命的一拳，迅速、准确、有力，非常有力。拳头还未到，拳风已将老人花白的头发震得飞舞而起。
谁知叶开的人已飞了出去，一张嘴，接着了这颗花生，凌空倒翻，轻飘飘地又飞了回来，大笑道：“我总算吃到了你的花生了。”
他突然出手，迎面一拳向老人痛击过去。
路小佳怔了怔，突也大笑，大笑着扬鞭而去，只听他笑声远远传来，道：“好小子，这小子真他妈的是个好小子。”
屠老虎狞笑道：“你也用不着再等了。”
面已经凉了。面汤是混浊的，上面漂着几根韭菜。
老人道：“等你的拳头。”
只有韭菜，最粗的面，最粗的菜，用一只缺了口的粗碗装着。
屠老虎道：“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