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第六章 谁是埋刀人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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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空群道：“你知道他们是谁？”

叶开道：“白天羽，白天勇……”

叶开摇摇头。

马空群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坟？”

马空群神色更悲伤，黯然道：“他们都是我的兄长，就好像我嫡亲的手足一样。”

叶开道：“一座坟。”

叶开点点头，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称他为三老板。

马空群凝视着他，忽然道：“你看见了什么？”

马空群又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他们合葬在这里？”

叶开静静地站在西风里，心里也只觉凉飕飕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叶开又摇摇头。

也不知埋藏了多少悲伤，多少仇恨！

马空群咬着牙，握紧双拳道：“只因我找着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血肉已被草原上的饿狼吮光，只剩下了一堆白骨，无论谁都已无法分辨。”

他在石碑前跪了下来，良久良久，才站起来，转过身，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每一条皱纹里，都不知埋藏着多少凄凉惨痛的往事。

叶开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紧紧握起，掌心似也沁出了冷汗。

山上的风更冷。

山坡前一片大草原，接连着碧天。

马空群直奔到石碑前，才停下脚步，汗气已湿透重衣。

风吹长草，正如海洋中的波浪。

旁边还有几个人的名字：“白天羽夫妻、白天勇夫妻，合葬于此。”

马空群转过身，遥远着远方，过了很久，才缓缓道：“现在你看见的是什么？”

碑上几个擘窠大字是：“神刀堂烈士之墓”。

叶开道：“草原、大地。”

坟头矗立着一块九尺高的青石碑。

马空群道：“看不看得见这块地的边？”

山坡上一座大坟，坟上草色已苍，几棵白杨，伶仃地站在西风里。

叶开道：“看不见。”

叶开也只好跟着。

马空群道：“这一块看不见边际的大地，就是我的！”

马空群翻身下马，片刻不停，直奔上山。

他神色忽然激动，大声接着道：“大地上所有的生命，所有的财产，也全都属于我！我的根已长在这块地里。”

但他们这样策马狂奔，还是奔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山坡下。

叶开听着，他只有听着。

远山一片青绿，看来并不高，也不太远。

他实在不能了解这个人，也不能了解他说这些话的意思。

幸亏叶开座下的也是匹好马，总算能勉强跟住了他。

又过了很久，马空群的激动才渐渐平息，长叹道：“无论谁要拥有这一片大地，都不是件容易事。”

马空群身子笔挺，端坐在雕鞍上，鞭马狂驰，似要将胸中的愤怒，在速度中发泄。

叶开忍不住叹道：“的确不容易。”

马群在阳光下奔驰，天地间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马空群道：“你知不知道，这一切我是怎么样得来的？”

没有牛羊，只有马。

叶开道：“不知道。”

风吹草低见牛羊。

马空群突然撕开了衣襟，露出钢铁般的胸膛，道：“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天苍苍，野茫茫，

叶开看着他的胸膛，呼吸都似已停顿。

这时外面的大草原上，正响起了一片牧歌。

他从未看过一个人的胸膛上，有如此多刀伤，如此多剑痕！

叶开只有跟着他走了出去。

马空群神情突又激动，眼睛里发着光，大声道：“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这一切都是用我的血、我的汗，还有我无数兄弟的性命换来的！”

马空群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脸色铁青地向叶开招了招手，大步走出了院子。

叶开叹道：“我明白。”

突听一人沉声道：“你跟我来。”

马空群厉声道：“所以无论什么人，都休想将这一切从我手里抢走——无论什么人都不行！”

叶开脸上的表情却很奇特，心里又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叶开道：“我明白。”

花满天、云在天面面相觑，脸上是一片死灰，哪里还能开口。

马空群喘息着，这身经百战的老人，胸膛虽仍如钢铁般坚强，但他的体力，却已显然比不上少年。

他话未说完，已被那妇人拉走，嘴里却还在大叫大嚷，道：“我说的是真话，我亲眼看见的么，我为什么不能说？”

这岂非正是老去的英雄同有的悲哀。

孩子道：“姐姐还不知道，骑着马刚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这个人，然后他们就……”

直等他喘息平复时，他才转过身，拍了拍叶开的肩，声音也变得很和蔼，缓缓道：“我知道你是个很有志气的少年，宁死也不愿损害别人的名誉，像你这样的少年，世上已不多。”

云在天道：“然后呢？”

叶开道：“我做的只不过是我自觉应该做的事，算不了什么。”

孩子道：“昨天晚上敲过锣之后，姐姐就要出来看看，我也要跟她出来，她不肯，我就趁她一个不留神，藏到她马肚子下。”

马空群道：“你做得不错，我很想要你做我的朋友，甚至做我的女婿……”

云在天道：“怎么会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