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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颂贤脸上讪讪的,下半年的时候,他的确在上海结识了一名落魄女子梅若锦,梅若锦父亲原是教书先生,却不知怎地染上了大烟,败光家产欠了高利贷自尽而亡,梅若锦差点被卖进长衫堂子,恰遇到在上海业丝的张颂贤,张颂贤怜她孤苦,帮她还清债务,梅若锦便执意要跟了张颂贤还债。
许氏支开春绿,对张颂贤说:“听说老爷在上海纳了个人,还识文断字的,就让她来府中替我管家吧。”
梅若锦虽然已是张颂贤的人,但她并不在意是否进张家,倒是觉得在上海自由自在也挺好。张颂贤怕许氏吃心,便从未提过梅若锦的事,不知道许氏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汪郎中开了药方便告辞了,张同出去相送。
既是许氏发了话,张颂贤就不好再金屋藏娇了,其实能名正言顺进了张府,对梅若锦也是好事,今后老了也有个依靠。
张颂贤迟疑了一下,话在口中又难说出来。
张颂贤对许氏说道:“明兰,一切都依你,我明天便派人去接了她来,给你敬茶。”
张颂贤对许氏笑道:“你现在怀了身孕,不可太辛苦了,宝庆就交给他奶娘带着吧,你好生养着,至于家中内务嘛……”
许氏说:“听说这位姓梅的妹妹也是好人家出身,她既进了我张家的门,便在家里摆上一桌,给她个名分吧。”
张同和春绿立马道喜:“恭喜老爷,恭喜夫人。”
张颂贤感动地握着许氏手,说道:“如此,我替若锦谢谢你!以后她在你身边伺候,你好好管束她便是。”
汪郎中搭话道:“错不了,从脉象看,已有两个月了。”
张颂贤出门,许氏躺在床上思绪万分,张府家大业大,自从自己嫁进门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所以她早有思想准备,其实纳几个姨娘也无所谓,大户人家谁没有三妻四妾,像顾六公公那样的毕竟少数。那时的规矩,哪个姨娘不在主母面前战战兢兢的?若不得宠,怕是还不如主母跟前的大丫头体面。
张颂贤大喜,问许氏道:“你又有了?”
张颂贤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派人接回了梅若锦,梅若锦其实也是又喜又忧,一旦进了张府,便失去了自由,日子过得小心翼翼;但是有了名分,便终身有靠了,倘若能生个儿子,将来分家时便有出头之日。
许氏一听,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脸微微一红。
船到张府河埠头,一顶青布小轿抬着梅若锦进了张府,张颂贤摆了一桌酒席,请张家至亲的长辈过来喝杯酒,让梅若锦给他们磕了头。最后,梅若锦去许氏房里给敬了茶,便成了名正言顺的梅姨娘。
汪郎中拱手道:“小公子腹内积食,加之夜里着凉,虚火上升,以致高热,我开个方子,照方抓药即可。至于夫人嘛,我要恭喜张老爷了!”
许氏打量着梅姨娘,虽说比自己小了几岁,样貌也齐整,但看着倒是老成持重,不愧是良家出身的女子。
张颂贤问道:“汪大夫,内子和小儿怎么样?”
许氏给了见面礼,叫来春绿,把家中账簿和钥匙交于梅姨娘,梅姨娘不敢怠慢,颤生道:“蒙太太不弃,我必好好替您管着,等您生下二公子,再奉还与您。”
张颂贤匆匆赶回家,看到许氏病病殃殃的,宝庆也哭闹不止,汪郎中诊完小的再诊大人,忙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