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泽文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爱米文学网aimi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你肯出力,但你想找个时间灵活的工作。你毕竟马上就要添个孩子。
还有,你受够了听从上司的指示。你想自己做主,可是你没那么多钱创业。
你在公寓里考虑自己能做什么,电视上在播放詹妮弗·洛佩兹的电影。那是部不走脑子的童话故事式的电影,她爱上了自己为之策划婚礼的客户。你早已看穿了童话故事,绝不会再开展一段职场恋情。不过,你对她从事的行业很有兴趣。从浪漫喜剧中寻找求职建议,你尽量不去考虑自己这个举动背后的含义。
要成为一名活动策划人,你都需要些什么呢?詹妮弗·洛佩兹又有什么呢?
一张桌子。一个电话号码。一张名片。一台电脑。
这我也能做到,你心想。
简的策划工作室,你心想。
你曾作过比这更糟的决定。
2000年代伊始,很多公司都没有网站,相比之下,有网站的公司就具备极大的有利条件。托你为议员工作的那几年的福,你的电脑技能不错,没费多大劲就建起了一个网站。
你等待着电话铃声响起。
过了一个星期,它响了。
你的第一个潜在客户是个叫作摩根夫人的女人。你约了她在镇上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你换上一件黑色的宽松连衣裙。你的肚子并不显大,可你的胸大得不像话。对此你也无计可施。
摩根夫人要举办一场筹款活动,在当地中小学中推广英语为第二语言。
“缅因州这方面的需求大吗?”你问。
“哦,天啊,大着呢!主要是西班牙语,不过也有其他语言。”摩根夫人说,她声音洪亮,阐述起自己的见地来头头是道。你隐隐感觉出时间对她而言十分宝贵:她刚从某个场合赶过来,马上又要到下一个场合去。你一见她就喜欢上了她。她就像是你外婆的新教徒版本。“这正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我看到你的简历上写着西班牙语文学。我想找个对外语有所了解的策划人一定不错。
“还有一件事,我经常合作的策划人已经让我失望了两次。你只有一次让我失望的可能,不行我就换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简?”
“明白。”你说。
“我看你怀孕了,”摩根夫人说,“这对你的工作会有影响吗?”
“不会的,”你说,“我还年轻,”——你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感到十分苍老——“我想工作。我需要工作。”
“有道理,年轻的简·扬,”她说,“你以前策划过很多活动吗?”
“其实,这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行业。我正在转行。我以前本打算从政的。”
“从政,”摩根夫人说,“有意思。你怎么转行了?”
你生了个女孩,你叫她露比。露比是个乖宝宝,可她毕竟还是个婴儿。她大小便不断,需要无穷无尽的纸巾制品,无穷无尽的一切用品。她不怎么哭,但她也很少睡觉。你没有朋友,没有丈夫,也没有钱雇用保姆,没有人能帮你。你又不能把工作放下。你需要用钱。于是露比学会了安静,你则学会了接打工作电话时不让声音流露出疲态。你找到了一位中意的保姆。你一边为露比洗澡一边订购花卉。露比说出的第一个词是“开胃饼干”。
你时常觉得自己对露比的爱还不够。你哪有闲心爱她呢?你有的只是恐慌和待办事项清单。但你还是竭尽所能地打理她的生活起居,你不禁想起外婆说的话:“打理好,就是爱。”尽管你竭力不沉溺于遗憾——但你仍然为露比感到遗憾,她将永远没机会认识她的曾外婆。
你想过给母亲打电话,但你没有打。这个决定与你母亲无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事出有因也好,无名之火也罢,你很生她的气,但你如今不再生她的气了。你原谅了母亲,而且自己有了孩子以后,你知道她一定也原谅了你。你之所以不让母亲来,是因为你不想把自己生活中的那一部分解释给露比听。
每当有人问起,你就说露比的爸爸丧生国外。大家都以为他是军人,但你从未明确说过这一点。你只透露了几处引人联想的细节,人们便自己构建出了整个故事。可怜的简·扬,她丈夫可是海军陆战队员!他是在巴格达还是费卢杰牺牲的?唉,还是不要细问她了。可怜的露比·扬——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渐渐地,你在艾力森泉住得久了,人们便不再问问题。你终于得以立足。
只要露比醒着,你几乎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你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两个人能比你们更亲密。你了解她的一切,你对她的爱无以复加。她很能领会谐音笑话的笑点。她喜欢引号、花生酱和生词。她的情感不设防,这让她很有孩子气。但她并不幼稚。学校里的女生不喜欢她,她也毫不在意。她不会为了她们而改变自己,你却真心希望她们不要来烦扰她。你恨不得杀了那些小姑娘。她查询信息很有一套,并且乐于接受新知识。她知道应该给谁打电话才能在冬季里租到冰激凌车。你对她无比信任。她就是你,可她又不是你。比方说,你的整个生活都是个谎言,而她从不撒谎。她听了乔治·华盛顿砍倒樱桃树的故事,十分不解。“他当然应该实话实说。把樱桃树砍倒可是件大事,没那么容易掩饰的。”她说。
未来的某一天,你将会发现她用一种全新的、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着你。她歪着头,表情像是在说: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你。
这时你才发觉,你和孩子一贯的相处原则就是你对她保持事无巨细的密切关注,你没有比这更擅长的事情了。但她头脑中仍然有些部分,即便是你也无法触及。
你深爱你的女儿,但你所剩的选项比从前更少。你的选项通通由她掌控。
或许并不是选项少。或许是答案太明显,于是你连问题都不再提。生活的情节层层展开,无法回避。你不断地往后翻页。
有一点是你没预料到的,那就是这份工作让你对镇上每个人的秘密都略知一二。你是他们坦白的对象,你知道这座城镇的所有罪孽。比如,一位由你策划婚礼的新娘说她是个杀人凶手。那个女人让你想起初生的小鹿。体形纤瘦,大大的眼睛,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十六岁时开车撞上了一棵大树,坐在她车里的三名女孩全部丧生。
她并没有喝酒,但她很可能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她也无法记起究竟发生了什么。每当她这样说,人们都觉得她是在说谎,但她向你保证她说的是实话。“我真心希望我能想起来,”她说,“因为这样我就能够确定自己需不需要为此感到内疚。”
她试过自杀。
她被送进精神病院住了一阵。
她康复了。
她遇到了一个男人,后来她便遇到了你。
你问她对于婚礼最大的期待是什么。她告诉你她期待着自己换个新名字。
“这样傻不傻?”她说,“天啊,我觉得我嫁给他有一半的原因是这样我就可以正式改名换姓。”
十年里,只有一次有人翻出你的过去与你对质,对方是那个女人的丈夫。你用这个女人的秘密作筹码,让她丈夫闭上了嘴。
这么做也许有失正派,但是他威胁你的生计、你和露比的平静生活在先。那个丈夫很有野心。他反复告诉过你他要竞选公职。
你对他说:“即便你把对我的猜测告诉别人,又能把我怎样呢?人们或许会感兴趣,也有可能不感兴趣。我不过是个普通公民,不需要其他人为我投票,明白吗?”
三年之后,摩根夫人未经预约便走进了你的办公室:“我认为,艾力森泉的下一任镇长应该由你来做。”她说。
“有意思,”你说,“但是不可能。”
“为什么?你要做什么别的事?”
“事情多得很。我有生意要经营。我有个女儿。而且你可能没注意,我单身一人。”
摩根夫人很坚定:“我对这种事情的预判从不会出错。”
“我没钱参加竞选。”你说。
“我有的是钱,”她说,“而且我有无数有钱的朋友。”
“我不想让你和你富人朋友的钱白白浪费。我犯过错。”你说。
“谁没犯过啊?你杀过人,虐待过儿童,还是贩过毒?”
“不,”你说,“不,不。”
“你蹲过监狱?”
“没有。”你说。
“依我看,那不过是年少无知的时候干了些蠢事,没人在乎,”她说,“好吧,别卖关子了。你究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
“我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与一位很有威望的有妇之夫有过私情。”
她大笑起来:“是不是超级香艳?”
“算是吧。”
“你现在还会梦见他吗?”
“偶尔吧,”你说,“大多数情况下我梦见的是自己平静地向他阐释,为什么他不该和年龄只有他一半大的女孩上床。”
“没人在乎,”摩根夫人说,“没人在乎。而且你又不是要竞选总统,不过那个职位近来的标准也降低了不少。”
“还有,我未婚,却有一个女儿。”你说。
“我知道,”她说,“我认识露比。露比是个好姑娘。”
“你为什么会选中我?”你问,“我就是个累赘。”
“因为我喜欢你。你有头脑,有人脉。人们信任你、尊敬你,而且就凭你做的这一行,我敢打赌,你知道这镇上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是好事。我在这里住了三十年,该缴的税都缴了,临死之前我想看见一位女性镇长上任。”
你知道你不该参加竞选。
你知道这势必会影响露比。
你知道这会把人们的目光集中到你和你的过去上。
你知道假如你败选,秘密众人皆知,这极有可能有损你的生意和你在镇上的名声。
然而站在一个角度上看,你三十七岁了。
你非常享受做露比的母亲,但你对露比的爱并不能阻止自己内心的向往。
你知道这不是国家级的职务。不是总统,不是参议员,不是众议员。
你知道这跟你年轻时的设想完全不一样。
尽管如此,做一名镇长似乎也不是件小事。
你与二十岁时的差别不算太大。种种经历过后,你依然相信政府有能力推行积极的改变。你不希望韦斯·韦斯特,或是像他那样的人成为镇长。韦斯·韦斯特是个欺软的人。他欺负自己的妻子。他一度想欺负你。
你的外祖父母对公众服务很有感情。这个并不完美的国家曾经接纳了他们,他们相信自己应该报答这个国家。打理好,就是爱。
不出你所料,你女儿查清了一切,而且她的反应也与你的预料如出一辙。她说她恨你,然后便离家出走了。她给你留了一张字条,可那又能起什么安慰作用。她还太小!她根本不了解这世上会发生什么事。
你想通过手机定位查找她的下落,但她对科技十分在行——她是你办公室里公认的“年轻一代”——她早就关机了。
你想起自己可以通过iPad获知她的行踪。那台iPad没有全球定位功能,但只要她连上无线网,她的所在地就会显示在地图上。
那个小点不断闪烁,像你的心脏在不停跳动。
她在佛罗里达。
在迈阿密。
她去找议员先生了。
你给迈阿密警察局打电话,把她所在的位置告诉了警察。
你打算奔赴机场,但你最终没有去。即便在最顺利的情况下,你也要七八个小时才能飞到那里,你知道有一个人的位置更近。
你拨通了母亲的电话。你惊慌失措,然而就在母亲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你松懈了下来。有母亲在,你便可以宽心了。
“妈妈,”你说,“我需要你去接露比。她在警察局。”
“没问题。”你母亲说。
你告诉她在哪个警察局,应该找哪位负责警官。你刚开始解释事情的原委,母亲便打断了你。“这些我们回头再说,”她说,“我得出发了。”
“谢谢。”你说。
“不客气。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她说。
“也许你原本有安排的。”
“我和罗兹本想去看电影。就这点事,”她说,“这可比电影好多了。”
“什么电影?”你问。你想让她去接露比,但不知为什么,你总不愿挂断电话。
“就是那个说一口糟糕美式英语的英国女人。和犹太人有关。罗兹选的。有个问答环节。说不定我们还能赶上?露比喜欢那种东西吗?”
“她喜欢。”你说。
“你会飞来和我们见面吗?要是能见到你那就太好了。外婆还问起你呢。”
“替我告诉外婆我爱她。我一直很想她。”
“那就来吧。来看看我们。”你母亲说。
“我会去的,”你说,“但我现在走不开。”
“怎么了?连来接露比都不行吗?”
“你能不能陪她飞过来?”你顿了顿,“关键是,我在竞选镇长。选举就在下个星期,昨晚刚刚举办了最后一场辩论。”
“镇长?”你母亲说。她的声音柔和、温暖、宽慰,又充满惊讶与自豪。她的声音如同夏夜的萤火虫。“阿维娃·格罗斯曼!这么有出息!”
“我很可能赢不了,”你说,“他们知道了我的过去。这是早晚的事。”
“你和他们解释过吗?”你母亲说,“你让他们从你的角度看待这件事了吗?”
“我没什么好辩解的,”你说,“路都是我自己选的。事情也是我自己做的。”
“你做什么了?不过是上了床吗。他一把年纪了,你只是个年轻姑娘,不过是做了件傻事而已,”你母亲说,“佛罗里达人人都像小孩一样幼稚。”
“即便如此也于事无补。”
“你不必为露比担心,”母亲说,“你得留下。你得全力以赴。”
辩论会上,竞选对手提起了那桩陈年丑闻,还有你的双重身份。你任由他说,你甚至并不怨恨他。总的来说,他表现得很有风度。你知道他妻子的事,你想过以此要挟他,但你决定不做那样的事。那样很下作,而且这件事本就与她无关。说实在的,谁在乎他妻子做过些什么呢?假如当镇长就是去摧毁一个无辜女子的生活,谁要做这个镇长呢?
辩论结束时你看见了坐在观众席上的她。她望着你,比了个口型:“谢谢你。”
摩根夫人找到了你。
“我们的形势如何?”你问。
“恐怕会咬得很紧。”她说。
“赌我赢,你后悔了吗?”你问,“我提醒过你的。”
“绝不后悔!我不仅赌你赢,更是赌有头脑的女性赢。这只是你头一次参选——先把你的丑闻抛出来。如今人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就习惯了你这个人。如果这次我们输了,就再参加一轮。下次我们选个大的。”
“你真是疯了。”你说。
“可能吧。不过我的支票簿是镇上最厚的。最厚的支票簿总是能胜出。”
“那可不一定。”你说。
“好吧,不过最厚的支票簿总经得起最多的选举轮数。”
母亲和女儿到达艾力森泉时,你紧紧地将她们拥进怀中。你想与她们血肉相融,筋骨相连。
你让露比去上学。她落下的课业够多了。“我们晚点儿再谈。”你说道。
露比没有反对。
把露比送到学校后,你带着母亲参观了小镇。“真是个漂亮的小镇,”她说,“像是电影里的场景。”
你带她参观你亲手建立的工作室。“真了不起,”她说,“这些人都在你手下工作吗?”
你带母亲看了客房。“真温馨,阿维娃,”她说,“芙蕾特牌的亚麻床单,像宾馆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你说,“你怎么不抱怨呢?”
母亲耸耸肩:“有什么可抱怨的?”
“我不是故意找碴儿吵架,”你说,“可你过去总是对我抱怨个不停。”
“我没觉得啊,”她说,“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事。”
“我的发型,我的衣服,我的整洁程度,我的——”
“阿维娃,你是我的女儿。我必须教你才行,”她说,“要是我不告诉你,你怎么会懂得这些事呢?”
“我如今叫简。”你说。
“天啊,”她说,“你还能起个更没有犹太气质的名字吗?”
“很多犹太人都叫简。”你说。
“也许我的本意是无趣。这个名字很无趣。简·扬。你要的抱怨来了。”母亲说。
你离开母亲,到女儿的房间与她道晚安。“妈妈,对不起。”露比说。
“你已经回家了。”你说。
“不,”她说,“他没有见我。既然他不肯见我,那他一定不会是我爸爸。”
“很抱歉让你经历了这些事,但他是对的。他不是你爸爸,”你说,“我甚至没有跟他发生过性行为。我从没——”
“不,”露比打断了你,“我在回程的飞机上一直在想。也许他是谁并不重要。你是我的妈妈,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自己犯过很多错误,”你说,“但我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变好。”
“还有一些事情,我也很抱歉,”她说,“是我向报社告密的。”
“我知道,”你说,“那不要紧。”
“那非常要紧。现在你可能赢不了选举了。”
“也许不能,”你坦诚道,“但事实就是,我本来也不见得会赢。当你决定竞选公职时,你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就是,你可能不会赢。”
“都是我的错。”露比说着,用被子蒙住了头。
“不是的,露比,”你把她从被子下面扒出来,“摩根夫人是报社的老板。这件事见报与否,全凭她说了算。是我让她刊登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露比问。
“因为这样更好,”你说,“这件事迟早瞒不住。我不为这件事而羞愧,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我也不会为我尽力扭转局面的做法而羞愧。如果别人想以此对我指指点点,不为我投票,那是他们的选择。”
投票那天,摩根夫人在投票处为你安排了经典的拍照项目。
你穿上一身红色西装。你没花多少时间就作完了这个决定。你甚至想都没想过要穿别的衣服。西装剪裁很合体,你知道这身衣服十分上相。你年纪渐长,知道自己穿什么才好看,露比穿了一条蓝色连衣裙,你的母亲则穿了灰色长裤、白色衬衫,颈间系一条爱马仕的丝巾。“红、白、蓝。”母亲打量着你们说。
你来到投票处,投票点设在消防站,离你的办公室只有几个街区的距离。你心想,要是选举当天有火情可怎么办。
摩根夫人想为你安排专车,但你决定走路过去。天气清冷,阳光却充足而明亮。你与母亲和女儿一同沿街而行。有些人故意避开了你的目光,但大部分人都向你挥手致意,并祝你好运。你为这些人的热忱感到吃惊,但你其实不必惊讶。你为他们策划过婚礼。你见证过他们最为亲密的日子。你曾不动声色地把纸巾递给抽泣的父亲;你抱过婚礼六个月后出生的婴儿;你开车送过有种族歧视的岳母去机场;你尽量不去追究那些被拒付的支票;单身派对闹得出格时你默默移开目光。重点是,他们也有各自的秘密。
你到达投票站时,已经有六七个摄影师守在那里。艾力森泉之外的媒体也听说了这个故事。这则花边新闻很有卖点。性丑闻。遭遇重创的女人。与政客上过床的女孩如今要亲自踏入政坛。看来在美国,政治生涯确实还有第二幕。
“阿维娃,”一名摄影师向你喊道,“看这里。”
“简,”另一个喊道,“看这里!”
你转向其中一个,微微一笑,又转向另一个,笑得更加灿烂。你粲然露齿而笑。
“你觉得谁会胜出呢?”一名记者问道。
“竞争十分激烈,”你说,“我的竞选对手为这次竞选作了充足的准备。”
你把露比托付给母亲,走进了投票点。
你通常通过邮寄的方式投票,你觉得当众填写选票显得既老派又毫无隐私。即使拉上了隔帘,你仍然觉得自己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中。你是一名忏悔的天主教徒。你是一名少女,在商场试穿毕业舞会的礼裙。你是身穿露背患者罩衫的待产孕妇。你是高中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里在侧幕候场的乳媪。你是一名与上司上了床的实习生,如今你的秘密大白于天下。
说起来,你昨晚又梦见了阿维娃·格罗斯曼。在梦里,她参加了迈阿密市长竞选。你向她寻求建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说,“你是如何挨过那场丑闻的?”
她说:“我拒绝为之感到羞愧。”
“你是怎么做到的呢?”你问。
“他们越是针对我,我越要继续前行。”她说。
你挺起胸脯。你扣好西装的纽扣。你抚平了头发。
你在选票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你选择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