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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让英国人来吗?”国王问道。
答案显而易见:庆典主要就是给英国人看的,给那些垂涎莫桑比克殖民地的英国人。按里斯本的说法,他们一直在加扎国王背后。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恩昆昆哈内问。没等我回答,他接着说:“今天是初果节,庆祝第一茬收获的节日。”
这场盛会不属于葡萄牙人,而是他的,是人们向他致敬才举办的。白人只是准许了。他们也不能禁止。葡萄牙人买了单,但庆典与他们相悖,被罢黜的加扎国王如此认为。他抬起手,下令:
“去这么告诉你长官:葡萄牙人打败了我的士兵,但没卸下我们的神的铠甲。”
我想:国王真是醉了。他再斟酒时双手颤抖。“喝啊,姑娘,”他鼓动我,“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畅饮我们的酒了。”
恩昆昆哈内兴奋起来。梳到一半的发型显得他有些滑稽,一绺竖起的头发还高耸在天灵盖上。
披头散发的国王来回踱步,高谈在他曼德拉卡齐的王宫里那场庆典会如何如何。会是他来挑选将被献祭的牛。他会遵照习俗选几头母牛。斩断牛颈之前,得先夺去牛的视力。那些祭品不能目睹死亡,否则肉会变硬。他悄悄请求我,让葡萄牙人在杀他时也这么做:先挖去他的双眼。恩昆昆哈内说,大祸临头时,不可视物即是奖赏。
他那些妻子听见这话时的恐惧并不奇怪,我惊讶的是被废黜的国王对游行准备工作的熟悉程度。例如,他知道曾试图夺位的勇士希佩伦哈内那时正在城里扫大街。
“你们那位大英雄,那个希佩伦哈内,答应了与葡萄牙人结盟。”国王议论说,“现在他是白人的奴隶。他们派他为我的庆典服务,他就是我的奴隶了。这就是胆敢与我作对的下场。”
葡萄牙人确实可以缚住国王,让他远离他的军队与宫廷。事实上,他仍拥有比火药更得力的武器:消息与流言之网。向他说起那乔皮族领袖的人所言非虚:我刚刚遇到过希佩伦哈内。他在总督府门前,手里是拖把和水桶。我们曾经的一族之长,帮葡萄牙人击败恩昆昆哈内的人,现在是无名的仆役。我向他问好,心里又惊又痛,他看起来却不觉得耻辱:
“我在帮忙庆祝我最大的敌人被囚禁。对任何一位对手来说,这不都是高兴事吗?”
比布莉安娜的预言终究实现了:希佩伦哈内被葡萄牙人从前虚伪的尊敬蒙蔽。正如她所预见,那是我们所有人的缩影。我们,贫穷的黑人,正为别人的盛会清扫这个世界。
我没想到世界上有这么多白人。说实话,黑人也是。现在我见到了,他们全都发了狂地为在本市唯一的大街上游行的葡萄牙军队欢呼。各种族的士兵都向主席台敬礼,上面满是殖民要员。主席台中央,各国外交官员簇拥着临时总督科雷亚·兰萨。几个荣誉座席留给了停泊港内的英德巡洋舰舰长。主席台周围聚集着葡萄牙与英国记者。台上唯独少了最有权在上面的人:莫西尼奥·德·阿尔布开克上尉。总督为他的缺席慌了神,咬着牙迭声下令:
“去叫莫西尼奥!去叫他,快。大家都想为他喝彩。”
有机灵的官差动身去找那位英雄。我知道他们会在哪儿找到他:他正坐在临终的卡尔达斯·沙维尔少校床前。前一天,莫西尼奥对我坦承,那是最坏的庆祝时机。葡萄牙进军莫桑比克的伟大推进者染上了热病,性命垂危。莫西尼奥脑中掠过一个念头:生活由别离构成。卡尔达斯·沙维尔在赞比西亚鸦片公司做了几个月经理。数月以来,一望无际的罂粟田助这位葡萄牙少校入眠。现在,他眼底那片红色的花海褪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