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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达邦狄是对的,这艘船是个牢笼。海洋无边无际,营造出幽居之感。船身劈开海浪的声音,海面下螺旋桨的回响,烟囱阴郁的叹息,锚冷硬的移动,这一切都为我带来深长的疲惫。</i>
<i>贡古尼亚内说得不错,他抱怨说船上没有一块石头能让人稍坐。如今的船上已经少用木材,现在的船也极少依赖风。就像那些女人已经不再做梦、放任自己发胖,这些船经得起自身的沉重。</i>
<i>我说不出这些游荡的牢笼多么令我疲惫。尽管如此,每当久居岸上,我就又被辽阔大海的呼唤引诱。于是我再次奔赴码头,踏上又一段远航。</i>
<i>这是海洋不可理喻的诱惑:再没有如此充满人性的声音,如此满载故事的沉默。</i>
(节选自安东尼奥·塞尔吉奥·德·索萨船长日记)
离开洛伦索·马贵斯时,达邦狄王妃曾预言要下雨。“从一场雨中能看到下一场雨。”她说,双眼凝视着我。王妃说得对:从昨天起,雨大得连海面都看不见。
我慢慢地走过甲板,好像在云里穿行。安东尼奥·塞尔吉奥·德·索萨船长叫我过去。
我抖了抖衣裳,惴惴地走进船长的舱室。房间宽敞亮堂。我最先看到的是停在葡萄牙人肩上的鸟。那东西以一种混杂着王子和小丑的姿态好奇地盯着我,然后受了惊,扑棱翅膀躲到挂在天花板上的笼子里。船长叫它:“巴尔托洛梅乌!”那只刚果鹦鹉应道:“到,长官!”它跳到桌子上,迈着小矮人般晃晃悠悠的步子走路。
“它总是弄脏我的地图。”船长抱怨。
鹦鹉笨拙地试图起飞,露出灰羽中的红色长尾。我问要不要关门。“开着吧。”索萨说。巴尔托洛梅乌开创了自己的路线:越过甲板,在整片大海上空飞行。靠岸时,因为惧怕海鸥,它从不离开舱室。
“这只鸟倒没什么。我拿不准的是,我们该不该让那个齐沙沙跟加扎国王分开。”
“齐沙沙不会伤害恩昆昆哈内。”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齐沙沙坚信,要是恩昆昆哈内死了,你们葡萄牙人会把他扔进海里。没了国王,这些俘虏就都没用了。”
安东尼奥·德·索萨打算把鹦鹉送给快八岁的儿子。那孩子出生在印度,但在非洲长大,此刻在里斯本,苦于哮喘的折磨。船长相信儿子会怀念非洲的天空。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天上,他更能遇见非洲。
“我叫你来,不是为了鹦鹉。”船长像指尖烧着一样甩甩手。他在赶我走了。我不能待太久。“我是船长,”他说,“不能让大家看见我跟你关上门在我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