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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了十二天船后,我们在圣多美上岸。有孕的达邦狄最是难挨。她的肚子已经显出形状,胸口用一块布遮住,到分娩才换下。最终,王妃会比我幸运。圣多美岛上不会有做奶奶的来抢孩子。我们会是十位姨母,帮她抚养孩子。那孩子虽是她的,却属于我们所有人。
我从前不知道有这么多个非洲。在小岛上,才能领略非洲诸土的广阔。整个大陆的人群、语言、信仰在圣多美交织,所以我们遇到别的黑人时总是安静又腼腆。我们肤色相同,却不同族,因此总在热情问候之前迟疑。然而,每次相遇时,我们往往都有将做未做的动作、克制的笑容、隐蔽的沉默。我们想要拥抱却犹豫不决,迟迟没成为手足。
第一个星期,我们被安置在这里称作“农场”的种植园里。我们在一间咖啡仓库过夜,在那儿忙于从前就做的事:无所事事。但这回既没有栅栏也没有卫兵。只有一名守卫在仓库门口看守,穿着便装,也不带武器。下雨时——总是在下雨——我们就邀请他到我们檐下避雨。
如果没有王妃们的陪伴,我不知道我会是什么样子。她们在我身边又一次证实了达邦狄的预言:我的灵魂的根须现在把我完整地还给了我。不仅仅是回归我的村庄的语言。她们带回了我的家乡和我的族人,也为我带回了我自己。
然而,这样亲密的共处只持续了几天。第二个星期,我们被分开了。大夫人穆扎木西被带往岛南的一处工地。她最高最壮,被强迫往工地上运石头。另有八名王妃被带到医院做工。她们要在那儿打扫卫生,会被安置在医院的配楼。只有达邦狄和我留在咖啡仓库。个中缘由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被认为最有魅力,派去欢所为军队服务。没人发现达邦狄怀了孕。而她什么都不打算说,怕被当作没用的人,然后被扔去喂牲口。比安卡·万齐尼的预言终于成真:我到底成了妓女,夜里像坨肉一样出卖自己。
每天晚上,我都和王妃奔走在一条棕榈树夹道的土路上。那条小路把我们带到酒吧,士兵在那里等待。黎明时分,筋疲力尽的我们醉醺醺地返回农场仓库,在马车和搬运工扛包的声响里入睡。那都是些黑人,年纪轻轻的,光着身子来来回回。他们搬运货物时,和我们女人一样顶在头上。他们身上散发着甜味,和咖啡豆释放出的同样。那种香气会麻痹感官。搬运那种制成饮料让人上瘾的东西,是件奇特的事:货物本身阻止他们感到疲惫。
一天早上,王妃把我叫醒。她脸上流着血,是一位她拒绝服务的主顾打的。“跟我来,”她说,“我们去行政官家。”达邦狄知道我不知道的事:葡萄牙行政官名叫阿尔马达·内格雷罗斯,妻子是个本地混血儿,病得很重。我顺从地艰难起身:“那我们要去做什么?”她不及回答,拉我出了门。一路步履匆匆、气喘吁吁,达邦狄解释说要去内格雷罗斯家找个差事。“我去给他们夫妻俩带孩子,”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