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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局还真是个官油子。”盛宁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语气更添几分讥诮,“现在违反交规你都不敢管,等到杀人放火的时候,你就敢了?”
“杀人放火也轮不到我管!盛宁,你别太傲慢了,你这是跟领导说话的态度吗?!”赵岩瞬间被这不识好歹的小子呛上火了,他重重踱行两步,回头怒斥盛宁,“适时退一步没有坏处,不是每次运气都会像上次小梅楼那么好的!我跟项北是那么多年的老朋友、老战友,你是他最看重的后辈,我不希望你最后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盛宁当然知道对方此番怒气冲冲、苦口婆心,更多也是为自己着想。他态度稍显缓和,仍微微蹙眉道:“可就是因为人人都徇人情,人人都退一步,洸州才变成现在这样。”
“过刚易折,慧极必伤,身处‘人情社会’哪能不讲人情?”看出对方油盐不进,赵岩此刻也泄了气,摇头一叹,“你自己看看现在检察院里,除了你们处的人,还有人愿意搭理你吗?”
检察长落马,检察系统必受震动,很多人都涉案接受调查了,很多人的仕途也戛然而止了。因此检察院里有个说法颇为盛行:“检察之光”只顾自己发光发亮,全然不顾同仁死活。
“挺好的,清净。”盛宁对此全不在乎,径自起身道,“赵局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出去了。”
“我看你啊,还是年少得志太轻狂,有机会我一定要跟上头提一句,以后司法考试必须加考‘情商’这一项。”半真半假地抱怨一句,赵岩又一脸狐疑地盯着盛宁,“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真没有背景?”
“没有。”
其实,以盛宁的年纪来看,他也算得上是火箭式干部了。但年纪轻轻的盛处长确实没有任何背景,他的父亲只是一名小小的村干部,还早早就死在了黑社会的车轮下。但赵岩不相信。他疑惑地皱眉,“我总觉得就你这个折腾劲,至今不仅没被宰了,还升得那么快,家里至少得有个居高位的亲戚罩着才有可能。”说罢,他回到了自己的局长座位上,最后以个极其无奈的姿态对盛宁说,“我不知道外头那个传言是不是真的,你的私生活我也无权干涉。不过,如果是真的,你从今天开始就祈祷他不会回香港吧,哪天那位蒋三少回香港,哪天就是你的死期。”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盛宁与赵岩促膝长谈的同时,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洸州政法系统。市公安局里,老沙也把蒋贺之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叹着气跟他说,你家盛宁又惹事了。
话音刚落,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老沙接了起来,听见对面的声音便意味深长地看了蒋贺之一眼,道:“检察那边盯着呢,你就公事公办,该侦查侦查,该移送移送,看检察的态度吧,我估计他们也是不予起诉。”
这明显又是和稀泥、踢皮球的态度,蒋贺之不满地“哼”了一声。
又无关痛痒地交待了对方几句,挂了电话,老沙主动跟蒋贺之解释:“喏,一个个的都慌了神,问我怎么处理周公子的事情。”
“一起简单的交通肇事案,有人要玩忽职守,有人要徇私舞弊,唯一一个坚持依法办事的,反倒要受各方面的指责,真有意思。”蒋贺之对这个电话就嗤之以鼻。他将老沙桌上的一罐茶叶拿了起来,开盖闻了一闻,又皱眉盖上了,努嘴道,“你这茶叶也太差了,堂堂一个局长,虽说生人唔生胆,茶还是可以喝点好的么。”
“你你你又骂我,我是个干部,我要面子的,我看你才是仗着特权无法无天!”老沙佯怒,隔空点了点蒋贺之那张玩世不恭的俊脸,俄而又叹口气,“我也是为盛宁好,就为交通违章,开罪那个活阎罗不值当。”
“我知道你是好意,可你跟我说没用啊,怎么,在你家,你说了算?你能管你老婆?”见老沙一脸尴尬,答案不言而喻,蒋三少笑出一口漂亮的白牙,用不知哪儿学来的方言开了一句玩笑,“你看,你也是个耙耳朵嘛,啥子都听婆娘的。”
蒋贺之与盛宁的关系在市局不是秘密。高副局反应尤其强烈,平时一见这蒋三少就绕道走,好似害怕同性恋会传染一样。但老沙还算开明。检察院素以美女多而闻名,公安这边没少想过要搞些单身青年的联谊活动,可对方眼高于顶,总不乐意。这下市局市检就算联姻了,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市局还是婆家,老沙认为挺好,扬眉吐气。
“尽跟你瞎扯,差点忘了正事儿,”老沙其实不是为周公子的事找他来的,他说,“那个6月13号,全省公安大比武,你报个名吧。”
“没兴趣。”蒋贺之对这种搏荣誉、出风头的事情不感兴趣,直接拒绝,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