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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此行也有私心。一来好向承办陆建荣案的蒋队长当面讨教这个案子,试着找出破案的关键点;二来母亲甘雪的生日就要到了。
这是母亲苏醒病愈之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头一顿团圆饭,盛宁想着,可以趁此机会,把蒋贺之正式介绍给家人认识。
台风“罗布”终于离境了,天见其明,覃剑宇主动当了一回司机,开车送他回了洸州。
回到洸州之后,盛宁没第一时间回检察院,而是直接去了公安局。为给对方一个惊喜,他事先没有联系蒋贺之,径自就找去了二大队的办公室——他在市局畅行惯了,也是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的。
可二大队的办公室里竟没一个人。盛宁疑惑着,又往别处寻去,结果在走廊里迎面撞上李斐,他便微笑着问他一声:“你们队长呢?”
然而李斐冷不防见到这位盛处长竟表现得十分尴尬,慌慌张张地将拿着一沓材料的手背到身后去了。这份尴尬跟过去那些管他叫“嫂子”的玩笑还不一样,是真的张惶,真的无措。盛宁目光敏锐,已经注意到了档案袋上的“颐江公馆”这几个字。他早知道旧案重启了,摊手就向对方索要资料,就跟当初帮助一大队追捕逃犯一样,检警素被外人认作“一家”,何况这件案子本就是两家一起承办的。
李斐却摇了摇头,摄于盛处长的气场,更张惶、更无措了。
盛宁看出对方有意避忌自己,于是问了一句:“难道现在颐江公馆的案子不由你们二大队负责了吗?”
“对对,已经移交给一大队了。”明明什么也没说,倒似什么都说了。话一出口,李斐就急得想抽自己嘴巴。
案子移交了出去,就表明二大队内有人得避嫌。盛宁当然也听懂了这里的话外之音,他得避嫌,二大队的蒋队长也得避嫌,那么嫌疑人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姐姐盛艺。
这个推测令人难以置信,盛宁兀自愣怔,直到听见背后有人靠近的声音,才慢慢转过了头——
迎面而来的人正是蒋贺之。两人静静对视半晌,面上都不见一点喜色,尤其是这位蒋队长,目光如同潮涌又很快平息,最后只残剩一丝歉疚的微澜,更令人不快与不安。差不多半分钟后,盛宁才开口道,今天我妈生日,一起回家吃饭吧。
晚上,盛家。桌上是又炒又烩的大席菜,五荤五素,五滋六味。窗外是渐渐降临洸州的夜,由淡转浓,阴晦如墨。
然而这顿难得的团圆餐是注定教人难咽了。
除了母亲甘雪,同桌而坐的还有姐姐盛艺和准姐夫沈司鸿,他们复合之后感情陡深,忙不迭地排婚期、订酒席,准备把喜事赶紧办了。
饭桌上的话题也起于这场婚礼,盛艺对弟弟说:“宁宁,要去试试你的礼服吗?你平时衣服也不多,不如趁这机会,去定制一套高档点的西服。”
“不用了,一年穿不了几次,何况我也没时间。”团圆的大好日子里,盛宁却一副罕见的消沉样儿。他一直没吃菜,用筷子挑拣着碗里的米粒,也不往嘴里送,“湄洲那边的案子还没眉目,我吃完饭就得赶回去了。”
“那我就按你检察制服的尺寸去帮你定制了?不过你怎么看上去又瘦了?一定是因为在湄洲喝不上我的汤了。”按本地习俗,婚礼当天得由弟弟背着她为她送嫁,盛艺看看盛宁,又看看他身旁的蒋贺之,问,“蒋队要不要也定一套?蒋队?”
经人一唤,蒋贺之才从一种神魂游离的状态中醒过来,问对方:“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算了,”不等回复,盛艺自问自答,“我们小老百姓订做的衣服,蒋少爷是看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