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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骗她说自己已经联系上了蒋队长,还自认大度地给了她几天考虑的时间,然后就触及某人逆鳞,一命呜呼了。
这对苦命的鸳鸯正在互诉愁肠,却全然没有意识到,隔壁屋里的甘雪压根没有睡着。餐桌上的诡异气氛令她隐隐感到不对劲。女儿把药喂进她的嘴里后,她佯装服药,等她出门,便又自己压了咽喉催吐,把那两粒会令人嗜睡的药片都吐出来了。
老房子隔音不行,她只需附耳靠在墙边,就能把自己昏迷十余年里发生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现在怎么办?蒋贺之一定会查出真相的……”盛艺已经惶恐得夜夜难眠,恨不能现在就跟爱人收拾行李远渡重洋,她流着泪仰望他,央求他,“司鸿,要不我们赶紧走吧,走得远远的,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还没到那个时候,”尽管危险已经逼近,男人却似不愿意放弃现在的身份与地位,轻描淡写地安抚爱人说,“你不用担心,公安那边没有证据,生活不是推理小说,仅凭怀疑是抓不了人的……”
极力压抑着几欲将她撕碎的痛苦,甘雪捂住了嘴,憋红了耳根,任泪水鼻水儿一股脑地往下流,跟牙齿一起深深嵌进手指的皮肉里。她也很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命丧那场车祸,从此伴着这双儿女的父亲长眠不醒。
她都听明白了,明白正是自己毁了女儿的一生。
【作者有话】
①出自李大钊《青春》,意为“人物世情变化无常,往事不堪回首。”
第83章 恩断
起始于三月份的美国次贷危机有了愈演愈烈的迹象,原以为这场危机会由美国迅速扼断,但眼见就以横扫之势波及全球了,香港身为亚洲金融中心,也受到了自97年亚洲金融危机以来最猛烈的一次金融冲击。因此,为尽快重建亚洲金融秩序,一场“国际金融领袖高峰论坛”紧急在港举行,全球近百名包括花旗、汇丰、摩根大通亚太区首席CEO在内的金融巨头们都受邀到场了。
当然,蒋瑞臣身为香港商界领袖,也以东道主的姿态出席了这场峰会。
研讨会后还有一场圆桌对话,结尾处有个答记者问的环节。起初现场专业氛围浓厚,来自全球各地的记者们积极地与参会大佬们交流,提问多与宏观政策、金融风险、经济复苏等问题相关。然而就跟被安排好了似的,一个并非来自金融领域的港媒记者被允许举手提问后,突然提到了蒋瑞臣那个人在洸州当刑警的三儿子,而蒋瑞臣也不负众望地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他说:这个人的事情我不关心,我只有两个儿子。
全场喧然,该提问记者亦是大惊,又追问下去:“蒋先生,您这话是宣布与您的三儿子断绝父子关系了吗?”
“与大会无关的事情就不说了。”鹤发童颜、风度翩翩的蒋瑞臣微笑着说完这句,把满堂瞠目结舌的媒体留给了自己的二儿子,便手拄登山杖,在二十名保镖的簇拥下离开了会场。
“今天全球金融界的朋友们远道而来,齐聚香江,为的是相扶共渡难关,共御金融风暴,实在不是谈论这些私事的好时机。”虽是一身黑白配的严谨正装,颈间却搭着一条鲜艳打眼的印花丝巾,蒋继之接过父亲留下的话筒,面对满座金融巨擘与媒体代表,他沉稳锐利的领袖气质与他的父亲一脉相承,矜贵俊美逾于明星的外形更引来全场镜头“围攻”,“咔嚓咔嚓”的菲林声响成一片。他淡淡道,“不过,我想我父亲的意思各位也已经听懂了,从今往后,蒋贺之的一切事宜均与晶臣、与蒋家无关。”稍稍停顿,蒋二少冲记者们微微一笑,留下一声“我祝他好运”便也起身离席,与众蓝眼睛、高鼻梁的老外们握手寒暄,准备共赴他们的私人聚会去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比起不知何时才能平息的次贷危机,香港媒体显然更热衷于这类劲爆的豪门八卦。一时间,香港街头所有的杂志、报纸都刊登了“蒋瑞臣公开宣布与三儿子脱离父子关系”的消息,但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没有后续的猛料跟进怎么行?香港的蒋家人是断然不敢前去骚扰的,于是不少敬业的狗仔办妥了所有手续,便直奔洸州而去。甚至还有人通过各种关系打听出了洸州市局的办公号码甚至蒋贺之本人的手机号,接不通不堪骚扰的蒋三少,就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进了洸州市局——那些姓“资”的狗仔可不管这儿是不是姓“社”的公安局,无孔不入,以至于洸州市局每间办公室的电话都响个不停,就连老沙的局长办公室都未能幸免。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刚刚挂断又响了起来,老沙拿起听筒,只当又是前来打探猛料的港媒狗仔,忍无可忍地直接以粤语开骂:“我话你个脑系唔系有病啊?有病就食屎啦,唔好再打电话过来啦!”
对面的人当然恼了,怒斥道:“沙怀礼,你骂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