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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跨入工厂大门,蒋贺之甫一探头,一发子弹就自二楼射了过来,亏得他够警觉,一个仆地翻滚,不仅及时寻到了用以掩护的障碍物,还迅速地抽枪瞄准还击——对方同样被他擦脸而过的子弹逼退,蒋贺之躲在障碍物后举目环顾,只见高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身形有些眼熟。
工厂外的窦涛一直守在车里,听见砰砰枪响,赶紧就呼叫就近警力赶赴支援。挂了电话,他也推门下车,径奔化工厂的大门。
弹夹已经空了。为抄近道追上凶徒,蒋贺之直接徒手攀墙而行,借助被侵蚀断裂的栏杆与工厂内部积储的杂物,不过几秒的工夫就攀上了工厂二楼,又拔腿追了上去。
黑衣人胳膊已经中枪,似知道后备警力将至,便不与他多作纠缠,纵身就从工厂二楼的窗口跃下,一猛子扎进了湍急乌黑的河水中,再没有冒头。
蒋贺之本也想跳河去追,但窦涛的叫喊声及时止住了他:“蒋贺之!这里有情况!”
蒋贺之循声而去,与窦涛一同停留在了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门口。
“你中枪了吗?”
“没有,但那人的手臂被我打中了。”
像是化工厂的实验室,但实验设备俱已清空,只有屋子正中间还放置着一只常见的化工铁皮桶。高约一米2,口径60公分,桶上的蓝色烤漆早已剥落,斑斑驳驳的,如同一张狰狞的麻子的脸。废弃的化工厂一直积味不散,苯、酯、醇、醚、硫化物,五毒俱全,似发酵的臭鸡蛋,也像腐坏的烂菜心,但唯独这间屋子里异味最重,而且就是自这只铁皮桶里散发出来的。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不自禁地屏住呼吸,深感十分不妙。
终于,蒋贺之深喘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走上前,伸手将化工桶的盖子揭开——
一只手滞于半空,他震愕地瞪大眼睛,再也动弹不了了。
窦涛及时跟近,只朝桶口看了一眼,也一样遍体起栗,又惊又骇。
桶内是一具仰着头的女尸,颈部凸起一道紫黑色的勒痕,应该是被勒死的,且从腐烂程度看,已经死去多日了。眼角垂着一滴血,犹如红色的泪迹,女尸死死睁着一双血丝密布的眼,嘴巴半张,似含着一个未及吐露的秘密。
你已经很难从这张惨白狰狞的面孔上窥见她昔日的美貌了。
是佟温语。
一直在市局大门外蹲守的狗仔们差不多都消停了,蒋贺之跟随窦涛重新回到市局,一进大门就直奔高副局的办公室。他被一种强烈的悔恨情绪激刺得眼眶血红,浑身打抖,佟温语遇害的时候,他正在通往玕子村的山道上伤春悲秋呢。他张口就要求对方下令逮捕他曾经的老部下,沈司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