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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晚,他终于更理解玉求瑕,可这种理解分毫不能消减他的痛苦,他怨恨命运的残酷——他不舍得怨恨玉求瑕,就只能怨恨命运——叫他们明明相爱却只是拥抱都会剧痛,他昨天晚上每一口呼吸都是疼的,他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
他逃命似的离开了那栋深深大宅,心中当然也留有一丝疑虑:如果玉求瑕醒来没有见到他会怎么样?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当然玉求瑕是个成年人似乎不需要他来操心,可他就是忍不住会想这些。
然而这些疑虑最终没能打消他离开的念头,他自身难保,再不离开就要窒息在这里了。
逃走之后玉求瑕并没有找他,甚至没有打一个电话过来。
在家里躲了几天之后,方思弄回到了剧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对于他的回归,最高兴的莫过于蒲天白与傅和正,蒲天白就不说了,傅和正居然也是满面红光,喜色溢于言表,要知道,傅和正虽然是方思弄大学的老师,却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导,表面上再和蔼可亲骨子里都有傲气和规矩,手底下用过无数摄制组长也带过无数学生,方思弄对他来说算不上顶顶特别非要不可,拍摄正进行到重要部分,方思弄这假一请将近一个月,他以为傅和正就算面上不显心里多少会不痛快,结果见面之后傅和正拍拍他的肩膀眼里只有欣慰,说了句:“回来就好。”
要搁以前,他听到这种话心里肯定会更愧疚,之后也会更加倍地努力来回报老师的看重,但现在,他却有些不在状态。
与“时钟世界”之前那段每天打了鸡血似的能工作十多个小时的时候不同,现在他经常觉得疲惫,一觉睡过去早上闹钟都叫不醒,好几次是场务过来找他才把他叫起来,他觉得自己每天都过得有些浑浑噩噩,只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已经筋疲力尽,更没空感念老师的欣赏和照顾。
这种前后状态的对比,他本人的感觉是最鲜明的,终于,在复工的一周后,他再次去找了傅和正,提出了退出拍摄的想法。
这个想法他之前提过一次,被傅和正按下了,现在再提,很有可能被视为不识抬举,直接断送自己在影视圈的职业生涯,可他现在也考虑不到那里去了,或者说他并不觉得自己还能有什么生涯。
傅和正把他带到了导演休息室里,屏退旁人,摆出了一幅促膝长谈的架势:“原因?”
方思弄不是能大倒苦水的性格,憋半天只憋出一句:“我最近状态不对,不想耽误整个剧组的工作。”
傅和正还是笑得很和蔼,很平和地说:“那如果我说,不会耽误呢?”
方思弄不说话了。
傅和正又问:“究竟是怕耽误剧组,还是你自己不想拍了?”
方思弄又沉默了。
在这场对话开始之前,真要说想不想拍的,他其实没有特别认真地想过。最开始拍照片是因为齐叔送了他一只照相机,他拍照片回去给方佩儿看,也许当时齐叔给他一个钵,他就去街上要饭了。
后来他拍摄,是因为赚到了钱,而他需要钱。进了电影学院后,摄影是他的专业。追到玉求瑕后,摄影对玉求瑕有用。分手后,他还有一个工作室的人要养,现在,他也想在蒲天白这个重要的电影作品中出一份力。
可一直被这些“不得已”所推动的自己,真的热爱摄影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