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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锦绣珠帘的厅堂里,一个着银红百花缠枝纹襦裙的中年女子正站在西窗贵妃榻边,正是简娴,她哼着童谣弯着腰,似兴致极好的打理什么。
很快,简娴直起身子,一下露出了贵妃榻上之物
那是一个极真切的娃娃人偶,身量不到二尺,正是一个两三岁女童的身量,简娴正将一件桃红绣锦鲤戏水纹的交领襦裙套在人偶身上,那人偶浓眉大眼,却是个一动不动的死物,但简娴面上是那般温柔怜爱,愈发另这场面诡异起来。
一边照顾着“女儿”,简娴又对着虚空开口,“莲儿,别忘记让厨房备雄黄酒,还有五色丝线,还有大小姐的香囊,明日一早出门时别忘记悬艾叶菖蒲。”
无人答话,但简娴却像得了回应,满意地笑了,忽然,她看一眼窗棂,柔声道:“阿泠该午歇了,今日养足精神,明日才可看龙舟。”
她抱起人偶步入寝房,只等她身影消失了,芳嬷嬷才长叹一声。
薛泠于景德二十二年端午走失,那日薛琦带着一大家子出城看玄武湖龙舟,晚上又去湖畔逛集市,本是良辰佳节日,可谁也没想到薛泠在集市上被拐子拐走。
爱女被拐,简娴苦撑月余,见再也寻不回薛泠踪迹,悲痛之下发了疯症,后来的每一日,于她而言都是端午前一天,一旦惊醒了她,她便又回到薛泠失踪不久之时,苦痛难当,癫狂无状,有时还有自毁之行,她就这般过了十七年。
芳嬷嬷道:“姑娘放心,夫人这几日虽偶有无状之行,但无大碍。”
姜离温声道:“多亏有嬷嬷照顾母亲,这些年母亲受苦,但最辛苦的应是您,回来那日我未又头绪,也不敢轻易惊扰母亲,但回去后,我一直想着有无法子为母亲调理,这两日想过来问问您的意思,您虽不是大夫,但您最知母亲病况。”
芳嬷嬷有些忧心,“如何治呢?”
姜离道:“还是用药加施针。”
芳嬷嬷叹道:“我只怕夫人白白受苦,反令她愈发严重,已经十七年了,夫人若能永远停留在这日,对她自己而言也没什么不好,这正是她最喜乐开怀之时,且别说给夫人诊治,您如今忽然出现在夫人面前,夫人都要受惊的。”
姜离点头道:“我想到了,所以我的法子是先给母亲用安神药,令她睡沉之后,我再来为她看诊,您放心,我施针很轻,不会轻易惊醒她,施针也是为她调理心脉经络,我虽无令她痊愈的把握,但帮她活络通明绝不会出错。”
芳嬷嬷有些意动,“只需睡沉便可?”
姜离肯定地点头,芳嬷嬷犹豫一瞬,“若姑娘有把握让夫人更轻省些,那奴婢自是相信姑娘,只是还要给舅老爷他们说一声。”
姜离点头,“正该如此。”
芳嬷嬷哑声道:“奴婢比夫人年纪大,总有先她而去之日,到时候还真不知怎么办,如今奴婢人已老了,有时也的确看不住夫人,前夜夫人发病时未曾抱的住,令她跌在了榻沿上,当时腰上便淤了一块,等她老了,又有谁能哄得住她呢?”
姜离道:“嬷嬷是长命百岁之人,但人老了总有病痛,您若身体不好,母亲便没了照应,早晚是要发病的,我虽不擅风邪之症,但若能替她缓解一二,让她不至于时常受惊也是好的,母亲平日吃药可难吗?”
芳嬷嬷苦涩道:“都是放在夫人用的汤羹膳食里,每日备好膳食,看夫人愿意多用些什么,趁她不注意将药丸放进去,大多时候她都无知无觉吃了,若她哪日觉得不对劲,我便要好好哄她,说大小姐懂事了,咱们可不能挑嘴,免得让大小姐学去了,她听了受用的很,便与奴婢一起演给那娃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