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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满脸惊惶地互视一眼,当首一人道:“回禀大人,这假山做了一段门洞,其底座是用了‘三安’之法,一安在外墙,两安在君子湖湖畔,适才就是这君子湖一侧最细的柱脚塌了,连带着顶上的叠石没了支撑,一起垮塌下来,林先生只怕当时刚走到这石洞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砸倒在地,而这最细的一摞石柱,是用两大块竖着的太湖石彼此咬合之后搭建起来的,就是这两块”
花匠指着地上两块沾了血的石头,“这座假山极少用黏土,都是师傅们在石头上打出榫卯一样的卡位,全用石头拼叠,用师傅们的说法,讲究‘安、连、接、斗、挎、拼、悬、剑、卡、垂’十字诀,底座几块石头承重,其上是用碎石拼接,因此这底座一塌,上面的都保不住,小人看了底柱接口位,发现本来严丝合缝的接口处不知怎么断裂开来,且这断面之上有新的凿痕,其上还沾了些黏土。”
裴晏凛然道:“是有人故意凿断了这石柱?”
花匠心有余悸地点头,“没错,且这人只怕懂垒石的技法,所凿之处正是在石柱内侧,正是卡位受力最重之处,但小人也想不明白,一来这假山已经落成多年,太湖石表面长有苔藓,一般人是瞧不出何处为拼接,大部分人来看,都只以为是浑然天成的石柱,二来,要凿开此处需得工具,再加上太湖石坚硬,还得下手之人气力极大,稍有不慎,这假山会提前塌落,甚至会把凶手也砸在下面……”
宁珏在旁道:“也就是说,此人得懂园林营造之法,还得力气极大,得有工具?”
花匠点头,“让小人下手,小人都不敢轻易凿石,且下午小人们来湖边除草之时,还看到这假山好端端的,都不知凶手是何时来凿断的。”
莫说花匠,便是昨日清晨他们来此查看袁焱离开书院踪迹之时,这假山也是好端端的,就这么一个白天过去,这假山竟塌了。
裴晏目光凌厉地扫量周围,这时十安大步而来,“公子,火灭的差不多了,齐先生正在阻止大家收拾藏书楼,一楼烧完了,二楼也损毁大半,三楼和四楼烟气熏得太过,但箱笼内的书籍都还算完好,尤其陛下送来的那一套古册基本无损。小人问了几个帮忙的学子,他们说孔昱升每天晚上都去看书,他们已习以为常了,而藏书楼多年来一直在防火,从未起火过,而后小人到了东面窗下,在灰烬中发现了此物”
十安说着打开袖中丝帕,便见丝帕内包裹着一块儿烧至半融的铁制之物,“小人已经问过,起火点是一楼的茶室,从前是山长和前来拜会的宾客们清谈的地方,里头摆着木制的家具器物和文房四宝,还有煮茶的瓷器,近日茶室没有用过,炉内也未生火过,绝不可能自燃起火,小人还让他认了此物,他说这东西有些像壶嘴,茶室之中倒是有一个铁壶,我们也找到了,但那铁壶的壶嘴还在上头。”
裴晏接过此物仔细看过,很快道:“不 一定是壶嘴,但既然不是藏书楼之物,那便一定和起火有关,这场火多半是人为”
宁珏闻言沉声问:“人为?若是人为?那是想做什么?”
“今夜的藏书楼内都有什么?”
“有孔昱升,还有藏书。”宁珏眼皮一跳,道:“难道有人想杀孔昱升?亦或是……想毁了里头的书册?”
裴晏眼底闪过几分寒意,“要等孔昱升醒来才知了,他人安置在何处?”
十安道:“安置在文华阁张伯那里的,说他好方便照顾。”
裴晏微微颔首,又扫了一眼这假山之下的案发现场,“趁着人都在藏书楼,立刻去查问今日有谁来过此地,还有,能凿石的工具在何处?”
这后一问是在问花匠,他们忙道:“就在厨房之后的杂物房内!”
裴晏立刻道:“带路”
厨房院距离学舍不算太远,方便学生夫子们日常用膳,大部分斋夫、杂工和厨娘们,则住在厨房后的一排平房中,一应器具也都堆放在北面的杂物房内。
要通向此处,一来可走厨房院外的巷道,二来厨房的后门便通向这片平房,一行人来此时,云嫂和龚嫂正灰头土脸地在房前井中打水,适才为了救火,院中所有杂役都一起出动,眼下面上身上皆沾满了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