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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嫔看着女儿努力上进的模样,欣慰中又湿润了眼眶。倘若宝珠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何故连见上父亲一面都如此的欣喜高兴。她犹记得宝珠刚会说话的时候,不解地问她为何别的女子也会有父皇的孩子,为何她要对中宫的皇后叫母后,为何她有时候很久都见不到父皇的面……阮嫔觉得心酸,却又不知如何去解释。皇上坐拥天下,便是想要六宫充盈,这天下的女子都合该是皇上的,宝珠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可她的父皇却不只是她一人的父亲。
宣纸又铺上一张,令溪捧着茶水进来,看着主子欲言又止。
阮嫔招来乳母,看着小公主习字,转身去了外殿,宫人端进净水,阮嫔仔细地清洗掉指尖的墨渍,瞧了眼令溪,问道:“出何事了?”
令溪这才开口,说了宓常在待在乾坤宫的事儿。传言总要比事实精彩,绘声绘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宓常在是哪位贵妃娘娘,竟如此得皇上宠爱。
阮嫔洗手的动作微顿了下,忽而露出自嘲的笑意,“昨儿本宫带着宝珠去乾坤宫求见皇上,还被全福海以皇上政务繁忙为由推了回去。怎的就过去一日,皇上就忙完了政务,得空去陪那女子了!”
阮嫔的脸色陡然冷下来,抬手打翻了水盆,呼啦啦的温水洒了一地,宫人扑通跪下身,瑟瑟发抖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主子息怒!”令溪跪下来,急忙道,“主子,那宓常在是自己去的乾坤宫,过不久又召了太医院专治女子的何太医,奴婢想,定是宓常在假意身子不适,才央求皇上念在那一点宠爱的份儿上传了太医。”
“赏赐呢?那小贱人究竟怎么哄的皇上给了她那么多赏赐?”阮嫔攥紧了手心,指甲嵌到皮.肉里,她也不觉得疼。
她侍奉了皇上这么多年,即便生下宝珠,也不见皇上曾给过她这么多的赏赐。做甚那女子才进宫多久,荣宠,封赏一样不落地进了顺湘苑,那小贱人究竟有什么好,她小产的事儿还没与她脱开干系,皇上竟这般宠她。阮嫔也并非在意那些赏赐,她在乎的是皇上对宓常在在旁人身上不曾流露出的偏宠。宝珠心心念念着父亲,凭什么都叫那小贱人得了便宜。他日那女子有了皇嗣,皇上眼里可还会有宝珠的位置。
阮嫔想起女儿发红的手就一阵心疼,宝珠那么努力要讨她父皇的欢心,可她父皇的眼里却都是别的女人。
她拿起架子上的巾帕擦去指尖的水渍,眼底划过一抹阴沉,“为公主梳妆,本宫要去一趟御前。”
……
快到暮晚,全福海正吩咐了御膳房传晚膳,宓常在来这一趟果真大有用处,皇上晌午吃了药膳,又架不住宓常在娇气,休息了两刻钟,虽是不久,但皇上醒来,全福海明显察觉皇上精神头好了许多,皇上心情一好,自然而然就赏了宓常在诸多好东西。全福海是伺候皇上的人,可管不着后宫的娘娘主子们这时候有多眼红,谁叫宓常在有本事,能哄得皇上舒畅顺心,了得宠着呢。
德喜到御膳房传晚膳,全福海一转身,又瞧见往乾坤宫过来的仪仗。嫔位以上才有仪仗,这位主子身旁跟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全福海想都不必想,猜到来这位是上林宫的阮嫔主子。
昨儿阮嫔主子带着宝珠公主要求见皇上,谁知道来得不巧,皇上正为西境边陲的事儿发火呢,全福海没等通禀,就被劈头砸了一道折子,他左思右想,阮嫔可不是个会哄皇上的人,他出了殿门,委婉地提醒阮嫔过几日再来圣前,谁知这才过去一日,竟又来了。全福海思量,莫不是因为宓常在伴驾,阮嫔听了风声,才后脚来了乾坤宫。
全福海上前道:“奴才请贵嫔主子,宝珠公主安。”
昨儿受的气还在,阮嫔最是懒得看这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皇上偏宠宓常在,他便巴巴地上去巴结,她有孕小产,想要见皇上一面他便推三阻四,若非是皇上跟前的人,她定要责罚一顿不可。
阮嫔牵着宝珠的手,看也不看全福海,“皇上现在可得空,本宫想请皇上指点宝珠习字。”
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指点旁人写字。全福海看得出阮嫔待自己的态度,他倒没什么想法。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是按照皇上的心思来,皇上宠着宓常在,他自然要尊着敬着,皇上忙于政务,无暇宣召六宫主子,他当然借口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