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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之恒一夜未眠,思维也不够敏捷,又被华瑶当面质问,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想为自己辩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华瑶又问:“你这两天在忙什么?”
潘之恒回过神来,如实禀告:“浅山镇居民约有一万四千人,流民约有三千人。官府设立的放票台共有四十处。数天前,衙役在全镇各大街道张贴告示,通知饥民前往各个辖区的放票台登记入册。全镇共有十个辖区,每个辖区分管四处放票台,从昨日起,官府每日发放一次信票,饥民凭借信票,次日可以在粥厂兑换粮食。”
这些消息,华瑶早就知道了。
潘之恒的思绪有些混乱,话也说得颠三倒四,华瑶听出了潘之恒的焦虑,就没再打断潘之恒的汇报。
潘之恒继续道:“前日统计的饥民人数是七千,昨日饥民人数飞涨,很多人挤在西街的放票台附近,总是不肯转去别处。微臣差人打听,这才查明了形势,原是镇上传出一个谣言,只有西街的信票有效,别处的信票无效。饥民听信谣言,也不管官府告示上的条文,只想着争抢信票,抢到了才算吃了定心丸。西街的秩序混乱得不成样子,从午时起,到亥时止,微臣才把信票发完,也把饥民的人数算清楚了。”
岑越忽然撩起袖袍,跪在潘之恒的身旁。他开口道:“五更天时,潘大人想把详情禀报殿下。微臣拦住了潘大人,重新审查了粮食局的钱粮账目,因此又耽搁了大半日,还请殿下责罚。”
潘之恒是粮食局的检校官,岑越作为潘之恒的副手,也只是个副官。按照粮食局的规矩,他们二人的职责,正是把账目审查清楚,经过初审和复审,认定账目上的收支一字无误,才能把结果报告给华瑶。
岑越提到了“审查账目”,表面上是在告饶,实际上是在暗示华瑶,他依法处事、依法办事,已算是尽到了心力。至于饥民过多、信票过少的问题,并不在粮食局的职责范围之内。
岑越还说:“今日一早,微臣正要上疏奏闻,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全镇上下一切事务,终是瞒不过殿下的法眼。”
岑越跪在距离华瑶一丈远的地方。华瑶多看了他一眼,他略微抬起头,目光依旧落在地上,始终不曾与华瑶对视。他穿着一件青灰色长袍,手腕处露出雪白绸缎的里衣,通身装扮十分整洁,虽无金玉配饰,却是干净朴素,朴素之中又有三分清雅。
岑越是岑家的庶子,他的兄长岑清望则是岑家的嫡子,岑越与岑清望失和已久,兄弟二人势如水火。岑清望去世之后,岑家的家主向华瑶投诚,为表诚意,家主派出岑越辅佐华瑶。
华瑶重用的那些文臣,办起事来都是尽心竭力的,岑越却是个例外。他似乎把自保放在第一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从不沾惹一点麻烦。
岑家的家主已经献给华瑶八万两白银、八千石粮食。岑家既有一片诚意,华瑶暂时不能辜负他们。她要收服各大世家,还得把岑越留在身边,稍微宽待他一些,等到局势稳定下来,再把他调到更合适的位置上。
当务之急,还是抚民治兵。
思及此,华瑶淡淡地道:“你是粮食局的副官,为饥民请命,也是你的分内之事。食君之禄,自当分君之忧,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岑越深深地伏拜:“微臣谨记殿下教诲。”
俞广容也附和道:“西街突发状况,也和信票有关,信票也是你们粮食局放出来的,岑大人,如何能把自己摘出去了?饥民无知,不过是听信了谣言,官员无知,那可是俗话说的‘事不关己不劳心’。”
岑越和俞广容没有任何过节。俞广容这般针对他,他只觉得,俞广容已是华瑶的鹰犬。他不会埋怨俞广容,只因他的父亲也有一片趋炎附势的心思。不止父亲,北方的世家大族,约有十分之三,已在暗中投靠华瑶,诸事都要仰仗华瑶的庇护。
在这人世间,权势就是最大的道理。世家子弟标榜自己不慕虚名、不贪俗利,其实也没几个人不想攀龙附凤。宦海沉浮,官场升降,只像一场大梦,富贵荣华转头空,功名利禄皆是恩宠。